元月月半 作品

第22章 大舅打大外甥





小孩很不給面子地搖搖頭。衛長君拿一張竹紙,把毛筆塞他手裡,握住小孩的手沾上墨水點在素白的紙上,紙有了別的顏色,小孩來了興趣,撥開他舅的手自個來。




衛長君看向衛少兒,雖未言語,可衛少兒看懂了——去病還要你看著嗎。衛少兒不甘心地拿起毛筆。衛孺也不樂意學,可見嘴巴伶俐的妹妹都不是大兄的對手,只能認命。




從未進過學堂,一字不識的衛孺瞥到竹片上的字只覺著頭暈,然後是煩躁。衛長君叫兩個弟弟教妹妹,順便把他們所學鞏固一下。




衛步和衛廣比她倆小十來歲,面對臉龐稚嫩的弟弟,衛孺不敢煩,否則會有種她還不如一個小孩的感覺。




衛長君計劃弟弟有了基礎,待衛青的軍事才能顯現出來,得劉徹看中,屆時劉徹也該採納董仲舒的建議辦太學了,再叫衛青求劉徹把兩個弟弟送太學讀書。




衛長君雖說不知道辦太學的具體時間門,但肯定是竇太后病逝以後。嘟嘟替他查過資料,離竇太后薨逝還有整整兩年。




兩年足夠弟弟記住《論語》和《孫子兵法》。衛長君也沒著急,兩人眼乏手痠,就叫他們跟小霍去病玩兒會。




以前兄弟二人很不喜歡跟不講道理不懂人事的大外甥玩。被文字虐一個時辰,兄弟二人怎麼瞧著大外甥怎麼順眼。




兩人沒有不耐,小孩也樂意跟他們玩。只是白天還是太短,等他們玩累,天也變得昏昏暗暗。衛長君披著偷偷叫嘟嘟買的蓑衣去找老奴,問她晚上還吃不吃。




老奴身上的舊傷受不了微涼的春風,在褥子躺著,不想起來就說不吃。衛長君叫兩個妹妹做點麵湯,順便溫一鍋熱水。




飯畢,用熱水洗漱後,一家人就各回各屋。




翌日不下了,但天陰沉沉的,像是短暫歇息,歇夠了再來一場大的。




衛家大院裡有幾條石子鋪的小路,趁著雨停衛長君沿著石子路把牛和驢喂上。注意到西院旁邊有很多空地,那地方種黃豆或綠豆肯定長不飽滿,因為上午有房屋遮擋,下午有院牆遮擋住太陽。可空著也是浪費。不如種菜。




衛長君叫嘟嘟買些菜籽。




嘟嘟閃出來,[不用買。]




衛長君眉頭一挑,[良種倉庫還有菜籽?]




[我不知道。好比你不知道身上有多少根汗毛。不過有個新手禮包,因為咱們一次開一百畝地。禮包裡都是種子。]




衛長君左右看看不見有人,伸出手來。隨後他手裡多一個紙包。他打開看到竟然有九種,[還不如種類減少多給我幾樣。]




[怕咱們拿出去賣吧。夠嗎?]




衛長君頷首,[不當主食足夠了。我去八陽裡買雞蛋的時候看到有人家裡有韭菜,回頭找他們買點,隔段時間門就能割一茬,到秋都有韭菜吃。]




[現在種嗎?]




[下大雨容易衝出來。埋太深又容易漚爛。我先收起來。]衛長君擔心被大外甥看見拿去玩,他把菜籽放自個衣櫃裡。




又連著下六天,人要發黴了,老天才開眼。




晾曬幾日地裡可以走人,衛長君令老奴牽著牛,他扛著犁下地。




說是下地,其實在自家門口——出了大門往南走六丈。衛長君放下犁,衛孺就吩咐老奴牽牛,她朝衛長君走去。




衛長君:“你犁?”




衛孺不會,但衛孺看過豬走,“我給你扶著。不扶著你怎麼犁?”




衛長君明白過來:“不用。”




衛孺滿目懷疑,那天下午比劃演練大兄連犁都拿不穩,現在動真格的卻不需要她,她大兄也太沒點數了吧。




衛長君:“一回生二回熟。再說了,那天地邦邦硬,現在溼漉漉的,哪需要你。”說話間門把犁往下按,犁頭入土,給老奴使個眼色,“地裡有石頭別走太快。”隨後吩咐衛孺和衛少兒以及衛步撿石頭。衛廣看著皮外甥。




衛孺還是不放心,盯著他犁十來丈才蹲下翻找石頭,“大兄,石頭放哪兒?”




衛長君高聲回道:“放地頭上鋪路,或咱家門口也行。路上都是石頭,回頭下雨就不用踩的哪兒都是泥了。”




衛孺覺著門口更當緊,去找個柳條編的筐子,撿了先放筐子裡。衛長君犁第一個來回的時候磕磕絆絆,有的深有的淺。來回三次順手了,衛長君接過韁繩,叫老奴跟衛孺撿石子去。




衛孺看到老奴然後就找她大兄,發現衛長君不緊不慢不急不躁,頓時不禁感慨:“以前怎麼沒發現大兄學什麼都快啊。”




衛少兒:“以前咱們傢什麼樣?有牛和犁叫大兄學嗎?”




衛孺心底將將冒出的疑惑種子,啪一下,蔫了。




地犁的不好衛長君也不擔心,反正還得耙。耙過之後還得犁出地壟來方能種紅薯。考慮到時間門長地幹了不好犁,衛長君打算每日用牛犁一畝半,用驢犁一畝。




與此同時,遠在長安的宮中傳出好消息,衛子夫生了。雖是女兒,也叫劉徹欣喜若狂,越級封為長公主,最富庶的鹽邑賜予她。以前很得父母寵愛嫁給萬戶侯平陽侯的平陽長公主也遠不如小公主。




消息傳出來,全城震驚。震驚過後又能理解天子劉徹。以前天下皆傳皇帝命中無兒無女。如今有了女兒,兒子還會遠嗎。




八陽裡的人進城賣自家種的菜,聽說了此事回來家門都沒進就跑來告訴衛長君。




衛長君愣了一瞬,然後不禁說:“這麼快?”




報喜的村民心說幸而陛下不在這兒,“還快?我覺著快有一年了。”不待衛長君開口,“大公子什麼時候回去?”




衛長君不想進宮。劉徹一朝得女肯定天天去衛子夫處,他過去十有八/九能碰到劉徹。雖說這些日子也弄清了動不動給皇帝下跪是打明朝開始的,口口聲聲自稱奴才只有清朝,在此之前面見皇帝除非必要不用行跪拜大禮,可總要低眉垂眼大氣也不能喘。




衛長君朝地裡看一下,“時令不等人。再說了,有我母親,我二弟還在宮裡當值,哪用得著我。何況公主剛出生衛夫人得仔細調養,我去也見不著她。”




村民只顧高興反倒把這點忘了,“此言甚是。看來只能等百天了。”




衛長君頷首,百天他也不去。種出紅薯玉米好糊弄劉徹,不小心闖了禍,劉徹也不好砍了他的時候再去也不遲。




衛子夫正當寵,皇后敢給她氣受,自有王太后和劉徹幫她討回來,也不需要他這個兄長出面。反倒以後她色衰而愛弛,劉徹寵幸新人的時候他該多去看看她。




衛長君笑道:“天色不早,我就不留你們了。”




奔波大半日的村民也餓了,爽快地拱手道:“改日見。”




衛孺等人很興奮。村民離開,她們激動的心情平復下來,終於注意到衛長君的神色淡淡的。衛少兒不禁問:“大兄好像不高興?”




“我的高興在心裡。”




衛少兒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微微搖頭,“沒看出來。”




“那是你沒到我這個境界。”衛長君老神在在跟個超脫俗世的世外仙人似的。衛少兒噎的說不出話。




衛孺:“子夫沒能保住孩子,大兄才會失態。大兄,我說得對不對?”




衛長君點頭:“子夫身體很好,宮婢盡心,瓜熟蒂落不過是早晚的事。再說了,子夫和公主可以等,地等得了嗎?”




有風有太陽,地一天一個樣,可等不了。




姊妹兄弟幾人撿石子的撿石子,犁地的繼續犁地。




又過幾日,衛青迎來休沐,前往秦嶺的路可以策馬奔騰,他騎著小馬前往秦嶺。行至一半,目之所及處皆是在地裡忙碌的人,衛青想起他大兄房前屋後的地,不由得打馬狂奔過去幫忙。




須臾,衛青到秦嶺腳下。




衛青看到翻出的泥土很是意外,把馬送圈裡就往地裡跑,“大兄怎麼還在犁地?我看有些人已經開始種小麥了。”




衛長君把犁遞給他,“我不種小麥。”他牽著牛,叫衛青試試。




衛青雙手攥緊犁把眼睛看向他:“那種黃豆?時令不對啊。”




“我買的種子聽說來自外族,我也說不清,回頭種出來你就知道了。”




衛青越發擔心,就差沒明說,你別是被騙了。衛長君笑道:“你大兄不傻。快點犁,也叫我歇歇。”




衛長君也不擔心衛青看出什麼,衛家一眾都沒下過地,即使見過直轅犁,也不知道以前世間門只有直轅犁。




八陽裡的農夫下地撒種子的時候倒是注意到他的犁很特別。隨後想想他有錢,可能買的犁頭比他們的鋒利,就沒上前看個究竟。




至於他們種莊稼了衛長君還在犁地,又以為來自西域的種子不需要種太早。




玉米著實不用太早,六月之前種下都不礙事。衛長君估計再犁一畝多就夠種紅薯,且明日再犁也不遲,等衛青累了,就叫弟弟妹妹們收拾收拾回家。




犁地累的是牲口不是衛長君。弟弟妹妹們撿石子累,衛長君就叫他們去堂屋歇著。老奴和麵,他騎驢前往八陽裡買公雞和雞蛋。




半道上遇到八陽裡的里正,里正笑著問:“大公子又來買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