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惱羞成怒

 東方朔正想起身跟上,小霍去病按住他的肩膀,“不許動。”東方朔下意識坐好。小霍去病給小阿奴使個眼色。

 阿奴慢吞吞過來,疑惑不解地看著他。小霍去病拉掉東方朔的髮簪。東方朔披頭散髮,急的一手往後一手往頭上抓。隨後手裡多了兩樣東西,左手是髮簪右手是包頭髮的布。

 東方朔糊塗了,“小公子,這是做什麼?”想看他自己給自己束髮不成。

 小霍去病沒叫他等太久,抓住他的頭髮,“給你束髮。”用小手指頭充當梳子,東方朔頓時感到頭皮生疼,連聲叫著,“小公子,小公子,這是頭髮,不能玩!”

 劉徹頭疼,“只是給他束髮,又不是拔他的頭髮,鬼哭狼嚎什麼。”

 小霍去病驚呼一聲,舉起小手對著西邊的太陽打量一番,有幾根長長的頭髮,不是他眼花,“東方先生掉頭髮?”

 劉徹險些咬掉自己的舌頭,“……霍去病!”

 小霍去病跑過去,“陛下,你看,東方先生的頭髮。”

 劉徹只覺得眼前發黑,“我叫你不是要看東方朔的頭髮。”

 “陛下看什麼啊?”小不點不懂了。

 劉徹心累,給衛長君使眼色。衛長君雙手抱胸,淡淡地瞥著大外甥,“陛下是太過震驚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喊你的名字。”

 “為什麼呀?”小不點佁然不懂。

 衛長君勾了勾嘴角,悠悠道:“你竟然敢薅東方朔的頭髮。霍去病,你是想半禿還是全禿?”

 東方朔一聽衛長君和陛下心向他,跳起來就說:“半禿。”

 小霍去病滿臉驚恐,“大舅——”

 “等一下再說。”衛長君打斷他,看著東方朔,總覺著他的神色像幸災樂禍,像小人得志就猖狂時的模樣,“那幾根頭髮要不是去病薅掉的,東方先生,你想好是半禿還是全禿了嗎?”

 東方朔臉色微變,抄起小霍去病就跑。

 劉徹神色愕然,指著東方朔不敢置信地說:“他,他裝的?”

 東方朔人品不算歪。他既然已經把人嚇跑了,就沒必要再揪著不放。再說了,那幾根頭髮裡面說不定真有大外甥薅掉的。畢竟他那麼小,手上沒個輕重。

 “去病是皮,但不會無緣無故腦袋一抽就說東方朔打他。”這點也是衛長君剛想到的,“他指不定做了什麼,否則去病不可能盯著他一個人捉弄。”

 劉徹想想東方朔的德行,整天沒有正行,“朕就不該幫他!”

 “陛下,育苗當緊。”衛長君提醒他現下不是在

 意這些小事的時候。

 劉徹朝西邊地頭上看去,還有幾堆紅薯,愁的嘆氣,“早知道分三兩天了。”

 衛長君心說,早知道還不叫黃門去找我了呢。

 “一次弄好也省得惦記。”

 劉徹想想也是。

 隨著太陽越來越偏西,劉徹乾脆把他的護衛以及小黃門都叫過來挖坑埋土鋪草蓆。

 人多幹活快,金烏西墜,地頭上只剩一些破皮,有點壞或不小心摔兩半的紅薯。劉徹指著那些紅薯問衛長君能不能吃。

 衛長君:“自然可以,又沒發芽。但這些捂壞的,就算把壞的削去也有股怪味。以免人吃下去拉肚子,還是煮了餵豬吧。”

 他不講劉徹都忘了,他之前在衛子夫處看到一大塊豬肉,不論燉著吃還是烤著吃味道都不錯。烤著油多肉香,燉的軟還沒有腥臭味。劉徹趁機問他的豬是不是也是機緣巧合得來的。

 衛長君好笑:“哪有那麼多機緣巧合。”

 劉徹也覺著不是,否則他怎麼可能只養幾頭,“你的豬是吃苜蓿吃的?”

 “不是。草民很少餵它們苜蓿。多是刷鍋水、豆渣紅薯渣等物。”

 劉徹上上下下打量著他,“長君,朕記得你一共養四頭。過年殺了一頭,此時家中豬圈裡應該還有三頭吧?”

 [威脅,威脅,赤果果的威脅!]嘟嘟跳出來。

 衛長君一個眼神叫它安靜,“陛下真是個急性子。您這樣可不行。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草民又沒說不知道。”

 劉徹頷首,“那朕洗耳恭聽。”

 “豬幼小的時候把它閹割了,長大後肉就沒那麼腥臭了。”衛長君說的不緊不慢,撿紅薯的禁衛也好,奴隸也罷,包括劉徹本人都覺著耳朵出現了幻覺,一臉的無法接受。

 衛長君笑著點頭,“這裡有小豬崽嗎?有的話草民現在就可以教養豬人怎麼閹割。”

 劉徹見他這樣莫名覺得腳底生寒,這哪是在秦嶺清修,他怕不是在鬼門關清修,“長君,這個玩笑不好笑。”

 “陛下不信?”

 劉徹提醒:“朕這裡什麼也沒有。”

 “有一把鋒利的刀和草木灰就行了。”

 劉徹定定地看著他問,“你確定?”

 “陛下若是跟太醫交流過,便會知道草木灰也可入藥。”衛長君轉向附近的奴隸,“草木灰也可以防瘟疫,以後你們——”

 劉徹趕忙打斷,“瘟疫?”他沒聽錯吧。還是衛長君不知道“瘟疫”二字意味著什麼。

 嘟嘟快速調出資料,以免衛長君說著說著忘了。

 衛長君當然知道瘟疫意味著生靈塗炭,“草木灰加水煮開過去殘渣,灑在發生瘟疫的地方就能除掉一部分毒。平時灑在豬圈牛圈等牲口棚裡,便可以防止發生瘟疫。但只能預防部分瘟/疫,不是全部。畢竟草木灰也不是萬能的。”

 劉徹感慨道:“預防部分已經很不錯了。”頓了頓,“朕從未想過草木灰還有如此之功效。”

 “草木灰跟糞漚一個夏天,深秋時節弄出來,再凍上一個冬天,來年犁地之前灑地裡,犁地的時候翻到地下,不止可以肥田,還能起到殺蟲的作用。”

 劉徹抬抬手示意他停一下,容他消化消化,“不是直接撒?”

 種過莊稼的奴隸點頭,直接撒!

 衛長君微微搖頭,“得漚一個夏天。”頓了頓,“好比糯米經過發酵才能變成酒。雖然草木灰跟糯米完全不同,但道理差不多。”

 他這樣說劉徹就懂了。豎起耳朵光明正大偷聽的禁衛和奴隸們也懂了。

 劉徹不吝誇讚:“長君越發會種地了。”

 “陛下,您也該令人送草民回去了。再不回去您的人恐怕就得踏月而歸了。”此言一出,劉徹還沒開口,跪在地上的兩個小崽子蹦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