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盞茗香 作品

第19章 第 19 章



 柳冬燕的所作所為,讓他受到的打擊不比聽到自己兒子和孫子出事時的少,他原本還算挺直背脊彷彿都塌陷了兩分。


 可事已至此,多餘的話也不必再說了。


 穆老爺子聲音暗啞,“祝大師,您看我們家這墓,現在該怎麼弄?”


 此時已經過了六點,夏日八點鐘才天黑。趁著天黑之前,穆家人徵求祝微生的意見,該怎麼把墓重新安置。


 “反正這兩條水溝一定要填上吧。”劉莉想起這兩條水溝蘊藏的惡毒用意,就心底發寒。


 “也不必這麼麻煩。”祝微生說,“只要再往旁邊斜著把水溝口子拉長一點,擺正其水龍入首的正確方位,就可以倒轉兇吉。”


 “小弟……”


 旁邊,穆姑姑難得弱氣地湊過來,希冀地看著穆老爺子。


 明明是被野鬼騙了,但她還沒放棄給兒子遷墳加墓。


 穆老爺子搖頭,拒絕得很堅決,“這事不要再提。”


 穆姑姑眼裡閃過一絲不甘。


 劉莉見狀,怒道:“你之前以為我開玩笑是吧,我說了你敢埋我就敢把你兒子屍骨拋了!你要讓他不得安生,你就來!”


 說著,劉莉撿起一把鐵鏟,砸在穆姑姑身前。


 穆姑姑哪敢賭。


 給兒子遷墳的計劃算是徹底落空,穆姑姑只能抱著自己兒子的屍骨,背影難掩失落地獨自下山了。


 在繼得知被男鬼欺騙,又被女兒女婿聯手欺瞞的真相後,穆姑姑整個人就一副大受打擊的樣子。剛才柳冬燕被穆家人質問,言語中提及她時,她也是魂遊天外的模樣。


 此時她挺著搖搖欲墜的身形向山下走去,一副走不穩路,隨時要跌到的模樣。


 但穆家人沒人管她,柳冬燕也沒管她,在曹振強準備去扶她的時候,她還出手製止了。


 之後,柳冬燕和曹振強也走了。


 穆家人和祝微生繼續留在山上填墓,不過填墓的工程量挺大,今日天黑之前是沒法完成了。


 眾人只把那兩條水溝弄好,就準備下山。


 水溝一弄好,穆曠就接到了王馨打來的電話,對方在那頭哭著說醫院裡的穆闊和穆宇都醒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穆曠握著電話,激動得語氣顫抖。


 旁邊的劉莉抱著兒子,也流下欣喜的淚水。


 今日的穆家人算是大起大落,但事情總歸是開始好轉了。


 不過穆家人的心情,還是算不得輕鬆。


 穆曠道:“祝大師,這種事我們報警應該也沒用吧。”


 “是沒什麼用。”祝微生說。


 穆姑姑和柳冬燕這種破壞他人墳墓的行為,警察來了估計也只能罰點款。


 “那就這麼算了?”劉莉無法忍受,“阿闊和小宇豈不是白遭罪了?!”


 穆曠也心緒難平,咽不下這口氣。


 “倒也未必。”祝微生道,“這個世界,沒有誰做壞事是不用受報應的。區別只是在當下,或是來生。”


 而柳冬燕夫妻和穆姑姑的報應,都在當下,來得很快。


 他們下山走到一半的時候,發現山道上很多人。山道下面的樹堆下面電筒燈亂射,還有人在喊號子,似乎在齊心協力往上運什麼東西。


 沒等祝微生他們上前問個究竟,一個竹製擔架就被抬上來了。


 一束電燈光剛好掃過去,立即讓祝微生他們看清楚了躺在擔架上的人是誰。


 竟然是柳冬燕。


 柳冬燕身上的衣服好幾處都被刮破了,皮膚帶傷,流了不少血。她的雙腳和雙手都不自然地扭曲著,脖子擺放的位置看起來也很僵硬,好像扭到了。臉上有不少擦傷,額頭上還有一個血口子,流出的血糊了半邊臉。


 柳冬燕看起來摔得不輕,人是昏迷著的,被抬上抬下都沒一點反應。


 這時有人吼道:“快點,下面還有兩個呢。”


 祝微生他們在原地等了一會兒,就看到過了會兒後曹振強和穆姑姑也被抬上來了。


 這三人也不知道怎麼的,居然倒黴地同時摔下了山。柳冬燕昏迷了,但曹振強和穆姑姑還醒著,也是他的呼救聲讓附近勞作的村民聽到了,才帶著人來撈他們。不然在山下躺一晚,等被人發現是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命在。


 曹振強還醒著,哎哎呼痛的他看到穆家人後,額頭鼓起青筋,強自忍住了。


 穆姑姑也在痛得哎哎喊叫,不過她更多喊的是勇兒,她兒子的屍骨和她一起摔在了山下,她催著人趕緊撈上來。


 等這三人被村民們抬走後,穆家人還站在原地齊齊沉默。


 才聽祝大師說了報應,但這報應來得也太快了吧!


 看來人果然不能做惡事。


 不過看到害人的惡人這麼快就得到了報應,倒是非常爽快就是了。


 後面半程的下山路,穆家人走得步履輕鬆,劉莉甚至還有心情教穆喆唱歌了。


 一行人趁夜驅車,去了村屬小鎮上的賓館將就住了一晚。第二天又趕回村裡,繼續填墓。


 墓的格局並沒有怎麼重新動,祝微生都是在穆姑姑他們挖出來的基礎上給幾個地方做一些小小修改。但經過修改的墓,氣機將比之前更為旺盛,對穆家更為有利。只要他們日後繼續堅守本心,與人為善,那麼氣機將與他們相輔相成。


 反之,如果穆家人做出什麼惡事,那麼自身氣場將於陰宅氣機形成對沖互傷的局面,撈不著便宜。


 不過穆曠有些憂心忡忡,他擔心以後再有人像柳冬燕一樣對他們穆家的墓動手腳,如果下一次不能像這次一樣及時發現,是否又會發生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來。


 祝微生對此的應對辦法,是向他們推銷自己早就做好的那個陰宅法器小陶罐。


 只要把這小陶罐的氣機與墓場相連,便可鎮陰宅。小陶罐可以放在家裡好生供養,以後就算穆家再被人偷摸動墓,只要小陶罐完好無損,墓動得再兇,他們穆家也不會受半點影響。


 穆曠沒有半點猶豫,大手筆地買下小陶罐。


 這小陶罐雖然貴,但祝微生也沒獅子大開口,他的符紙法器價格一向公道。一分錢一分貨,他出手的東西,質量頂真,當然不便宜。


 用了兩天時間,祝微生將穆家的墓徹底弄好,就隨穆家一道回去了。


 走的時候,祝微生給那些施工修墓的工人,一人給了一道符,讓他們隨身戴至少半個月,再叮囑他們每天多曬曬太陽。


 他們陰氣襲身,如果就此不管的話,必定倒黴的倒黴,生病的生病,恐怕靠修墓賺來的錢還不夠治病的。


 都是為了生計的普通人,捲入這樣的事情中也屬無辜。


 祝微生這一走就是三天的時間。


 一回到蔡家,包都還沒來得及放下,別墅裡的老鬼就在門邊現身,一副“我有話說”的樣子。


 祝微生瞥他一眼,“是不是鄧雅出問題了?”


 老鬼本想邀功呢,沒想到祝微生沒問就知道了。不過他不氣餒,語氣諂媚:“大師不愧是大師,果然神機妙算。前兩天,我看到蔡家的打掃阿姨在整理鄧夫人房間時,從她枕頭上找到兩根頭髮,用小袋子裝起來,偷偷塞給了蔡鈺。”


 “蔡志明和蔡鈺這幾天有什麼異常?”祝微生道。


 “就還是那樣,早出晚歸唄。”老鬼說,“不過昨天兩人回來後,我在兩人身上感覺到了一點不舒服的氣息,不知道他們碰過什麼東西,那氣息陰沉晦暗地得連我這樣的百年老鬼都受不了。”


 祝微生:“鄧雅呢?”


 “嗐,她還是老樣子。”老鬼在別墅裡待了不少時日,對鄧雅已經很瞭解,“每天就是吃飯逛街美容,另外和死對頭別苗頭,別贏了就笑著回來,別輸了就馬著臉回來。”


 祝微生笑了一下,形容得倒是挺到位。


 “不過,蔡志明這兩天對鄧夫人忽然和善了不少。”老鬼摩挲著下巴,說起自己看到的不對勁之處,“今早上他出門的時候,給了鄧夫人一張卡,讓她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鄧夫人以為蔡志明終於回心轉意,高興得不行。”


 可老鬼在別墅待了這麼幾年,深深地知道這是絕對不可能的事。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蔡志明忽然對鄧雅好,擺明了在打什麼壞主意。


 祝微生對他不在蔡家的這幾天發生的事有了大致瞭解。


 “行,辛苦你了。”


 祝微生掏出一截香點燃,這是給老鬼的報酬。


 老鬼搓搓手,嘿嘿笑著靠近,對著香猛吸了幾口。


 之後,他一臉滿足地衝祝微生豎大拇指,“老鬼我也算嚐了不少香,但還從來沒有誰的香趕得上您的。您這制香的手藝,可真是一絕。”


 老鬼吃完香,溜溜達達地走了。


 祝微生衝了個澡出來,就聽到樓下傳來鄧雅的聲音。


 抹了一把半乾的頭髮,祝微生端著水杯走下樓。


 鄧雅今天買了不少東西回來,似乎逛街逛太累了,正沒什麼形象地癱坐在沙發上休息。


 但祝微生一雙不同於尋常人的雙眼卻看出,幾天不見,鄧雅身上的陽氣出現了不少缺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