糰子來襲 作品

第120章 第 120 章

 她拼命剋制著自己的情緒:“錦州之案的真相你不在乎了嗎?”

 話落,一人之間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靜。

 樊長玉能感覺到他抓著自己肩膀的手都大力了幾分,從他指尖滲出的血染紅了自己衣袍。

 離得太近了,血腥味也蓋不住他身上混著淡淡皂角香的清冽氣息。

 這大抵是她能距他最近的一次了。

 樊長玉有些難過地閉上眼,在他鋪天蓋地的氣息裡剋制自己顫抖的呼吸。

 卻聽得一道沙啞的嗓音自耳邊響起:“不在乎了。”

 疲憊又破碎,彷彿是裹著淋漓鮮血做下的決定,裡邊孤注一擲的狠決叫人膽寒。

 樊長玉瞳孔一顫,眼前叫水澤淹沒得視物都變得模糊,她努力睜大眸子,想看清眼前的人,哽咽著問:“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謝徵血色的眸子裡同樣滿是痛苦,他突然發了狠地一把將她扣入懷中,下顎抵著她鬢角,嘶啞出聲:“那你要我怎麼辦?”

 “樊長玉,你告訴我,我能怎麼辦?”

 他失控地惡狠狠質問她,把千瘡百孔的自己剖給她看,像一頭被逼到了絕境的困獸。

 從他下顎滾落的水澤沾溼樊長玉鬢角,灼得樊長玉皮膚髮疼。

 “我試過放下你,能用的辦法我都用了,我是真的沒法子了……”

 他抱她抱得那麼緊,渾身卻止不住地發抖。

 恍若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浮木。

 “不管你是樊長玉,還是孟長玉,都不重要了,我們好好在一起,好不好?”

 樊長玉只覺眼前淚水朦朧一片,心臟被另一種揪心的疼攥緊了,讓她大口大口地呼吸才得以喘息,喉嚨裡抑制不住發出“嗬”地一聲哭腔。

 時隔兩月零七天,她再次放任自己在這個懷抱裡肆無忌憚地大哭。

 雕花窗欞瀉進一室暖陽,浮塵在光影裡飄飛舞動。

 後背抵著床架的女子叫身前的人攥住腰,擒著下顎一寸寸深吻了下去,掛在金鉤上的纏枝蓮紋帷帳被扯散,所有的掙扎成了徒勞,她連哭都再哭不利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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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秋雨來得突然,豆子似的雨點噼裡啪啦砸下來,將官道上的黃土泡成一片泥濘。一支商隊在大雨裡艱難前行,眼瞧著前方有一處破廟可躲雨,商隊的車馬忙往破廟去。

 僕從們用廟內破敗的門板升起了火,清掃乾淨一塊地,顧不上烤自己身上溼透的衣物,又從馬車裡拿出杌凳擺上,隨即才有人前去將馬車內的人小心迎了出來。

 寬大的油紙傘傘沿遮住了下車男子的容貌,但那一身墨藍色的纏雲紋錦袍富貴非常,不過九月天氣,肩頭就已搭了厚厚的大氅,似乎身子骨不加。

 從後一輛馬車內走下的男子一襲雪青色儒袍,清雅溫潤,進破廟躲雨前,駐足看了來路一會兒,才抬腳邁進破廟。

 僕從侍衛們都守在門外,破廟的火堆旁,只有那披著大氅的男子和一名貼身伺候他的聾啞僕人。

 李懷安道:“殿下且暫歇片刻,等雨勢稍停,就得繼續趕路了,李家的死士死傷殆盡,才暫且擺脫了武安侯手底下的血衣騎,若是叫他們再追上來,恐怕就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