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9 章 永遇樂、聲聲慢10



上官婉兒之前還為那句“千古第一才女”而不平,此時卻當真覺得,寧願不要這第一的虛名,來換一生平安喜樂才好。




【帶著這樣的慨嘆,我們再回到原詞。乍暖還寒時候,最難將息。乍暖還寒、翻覆無常的何嘗不是世事,是國運?




雁過也,正傷心,卻是舊時相識。這雁是當年傳書雁,亦是從北方故國而來的南飛之雁。




梧桐更兼細雨,到黃昏、點點滴滴。又何嘗不是白居易《長恨歌》裡“秋雨梧桐葉落時”的悲悵呢?唐明皇思念楊貴妃而不得,望雨打梧桐而傷心不已,而這樣一場來自安史之亂的分別,多麼像她與丈夫因家國動盪天人永隔?




亡國之恨、喪夫之痛、身世之苦,一層一層壓在她的心頭,這次第,又豈是僅僅一個“愁”字能承載得了的?!】




一句反問敲在眾人的心頭,皇宮裡,趙匡胤無言地蓋住眼,掩住虎目中的熱淚。可笑他先前還覺得這首詞盡是兒女情長,輕視怠慢,滿心只想著大宋到底發生了什麼才落得倉皇南渡,卻不知答案就藏在這首“兒女情長”小詞裡!




他撫膺長嘆:“朕恨極,痛極啊!”




恨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被不肖子孫那樣糟蹋,痛大宋百姓流離遭難,空有愛國之志卻只能跟著無能的朝廷淪亡!




唐朝。




李世民早已瞭解了李隆基的荒唐事,驀然聽到水鏡提起,竟愈發感同身受起來。他眼窩本就淺,此時眼眶竟也泛起紅來,嘆息道:




“朕還想著這首詞與辛詞編在一起有不匹配之嫌,豈知此二人一北一南,直將兩代荒唐事說盡。大唐有一個杜甫便讓朕痛惜不已,那宋朝,兩代之間,豈止一個杜甫?”




豈止一個罹憂的文人?!




中唐。




白居易語氣澀然地對元稹說道:“開始聽楚姑娘言說,我




們還曾猜測這詞是否是閨怨之語,如今,我倒寧願這只是一首閨怨詞了。”




“是啊...”元稹亦是悲慨不已:“國破、家亡、夫死、形單。樁樁苦楚,她竟佔了個全!漫漫餘生,何其難捱啊!”




白居易搖搖頭,抬眼望向沉沉天幕,語氣低沉而又哀傷:“家國動盪壓在身,受苦的,又豈止一個李清照?”




兵燹連天,生民塗炭,國之不國,百姓多苦矣!




北宋。




【網上常說,時代的一粒灰,落在個人的頭上便是一座山。李清照的經歷不過是時代的一個縮影,她的幸運在於尚有詞筆可以寫出時代的血淚,但更多如她一樣的女子,更多的百姓,卻連一聲呼痛的機會都沒有,只成為史書上冰冷的文字。




荒唐的是,這樣的苦難明明可以避免。




金兵兩路南下,忠臣良將拼死抵抗,百姓個個同仇,宋徽宗卻直接被嚇破了膽,將皇位扔給兒子,遠遁江南避禍。




宋欽宗不思死守汴京,一心求和,兩入敵營苟且議和,搜刮王公貴族、州府百姓的財務賠款還不夠,甚至賣女子抵債。




“帝姬、王妃每人一千錠金,宗姬一人五百錠金,族姬一人二百錠金,宗婦一人五百錠銀,族婦一人二百錠銀,貴戚女一人一百錠銀。”




王朝尊嚴,蕩然無存。




可宋朝真的到了滅亡的這一步嗎?他們明明有李綱、种師道、宗澤這樣的大將,中原之地民心未失,汴京城的百姓甚至自發出來抵抗,各州府遍地是抗金的烽火。




他們明明有一戰之力,卻憑實力折騰出一個“靖康恥”,什麼叫恥?是宋朝明明不到亡國的時候非把自己給玩完了!】




“簡直荒唐!”




太極宮裡,李世民一拍桌案,簡直難以置信:“百姓沒降,將軍沒降,皇帝先降了?!這哪裡是大宋,分明是大送,把大好河山全部送給異族!”




一旁的長孫皇后同樣覺得一言難盡:“怎麼會有這樣的事,拿王姬宗婦抵債,這宋朝的皇帝,不是把皇室的面子放在地上踩嗎?”




“哪裡有什麼面子?”李世民沒好氣道,“那什麼徽欽二帝,乾脆連臉都不要了!”




他當真是恨得牙癢癢,想那宋朝從大唐手中奪得天下,可在這對外一事上竟還不如大唐!李世民有一種自己的孩子被糟蹋了的感覺。




漢朝。




劉徹氣得腦子直嗡嗡:“牽羊禮、賠錢財、賣宗婦,這是有腦子的人幹出來的事?!”




更何況水鏡說宋朝這時並不是像秦末那樣的亂世!




衛青也氣得不會說話了:“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楚姑娘說的樁樁件件,便是稱奇恥大辱也不為過,他們......他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的?!”




衛青代入一下,只覺自己怕不是要拼著抗旨的罪也要衝出城去,堂堂正正的死了也好過眼睜睜看著國家遭恥。




“哼,怕是他們的皇帝不僅咽得下,還心安理得得很!”劉徹冷笑道,這覺自己彷彿看了一




場荒唐的鬧劇。




各個時空都被眼前這一出炸得瞠目結舌,萬萬沒想到北宋竟是這樣亡的,自家皇帝上趕著送人頭!




北宋。




趙匡胤再也忍不住暴怒,他一掌掃落桌上杯盞,幾乎算得上是咬牙切齒:“好,好,好!”




他一連叫了三個好,臉色通紅,身形一晃幾乎差點摔了下去。一旁的內侍嚇得趕緊來扶,卻被他一把甩開。




“朕還以為國勢傾頹以至無力迴天之勢,沒想到竟是被無能之君親手斷送!”




他發了狠,步履凌亂卻又攜著滿腔怒意衝到殿外,對著還跪在殿前的趙光義狠狠踹了一腳。




趙光義正被楚棠的話砸蒙了頭腦,便見自家皇兄怒氣衝衝地從大殿出來,還未反應過來心窩便被踹到在地,劈頭蓋臉一頓痛罵:




“混賬東西!看看你的後代做的好事!屈膝求和亡國敗家,苟且偷生不思抵抗!我老趙家怎麼會生出這樣的血脈?!他們有何面目再當這個皇帝,有何面目去見忠臣良將節義百姓?!”




趙光義自起事便得兄長看重,何時被這樣對待過?他滿腹怨怒,有心爭辯卻又說不出什麼。




楚棠的話他也聽見了,宋朝不該亡而亡,竟是這樣一場徹頭徹尾的人禍。他先前還嘲笑皇兄的後代無用,不如由自己來坐江山,可那趙佶等人分明是自己的子孫!




趙光義忽然產生一種深深地恐懼,此事之後,皇兄會怎麼看他?天下人會怎麼看他?




這時他才看明白了,眼前的水鏡哪裡是祥瑞,分明是他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