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四百一十七章 愛乾乾,不幹滾

 司馬光和刑恕在都堂外長談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傳到了趙煦耳中。

 “司馬公和刑恕都談了些什麼?”趙煦問著來報告的馮景。

 “不知。”馮景搖頭。

 “哦!”趙煦點點頭,也沒有放在心上。

 這種小事,他不會關心的。

 “對了。”趙煦忽然想起了一個事情,他看向馮景,問道:“江寧府那邊,有什麼消息沒有?”

 馮景楞了一下,低下頭去,走到趙煦跟前低聲說道:“奏知大家,臣在御廚聽人說,前些時日,江寧府走馬承受公事曾經上報了,前宰相、司空、荊國公和其弟江寧知府,於寒食節一起出門踏青、祭祖,並在江寧召集詩會的事情。”

 趙煦眉毛跳了跳。

 不對啊!

 在他的上上輩子,這個時候的王安石,應該臥病在床,命不久矣了。

 什麼情況?

 仔細想了想,趙煦就釋然了。

 他的上上輩子,進入元祐元年後的王安石,陷入了他人生最灰暗的時刻。

 先是元豐八年的科舉,廢除了用《三經新義》取士的政策。

 進入元祐元年,司馬光、呂公著更是開始主張,恢復詩賦取士。

 而在朝堂上,所有支持新法的大臣,哪怕是中立派也被全部逐出朝堂(新黨內訌是原因之一)。

 即使蔡京這樣,看到風向不對,想要改換門戶,向司馬光積極靠攏的人,也被舊黨大臣安上了無數帽子,然後一腳踹出了朝堂。

 最致命的一擊,來自於閏二月。

 罷廢免役法,恢復差役法。

 據說,王安石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都崩潰了。

 他和身邊的人,反覆確認了消息的準確性後,無比沮喪,反覆自言自語:連這個也要廢除嗎?

 他的意志隨之迅速崩潰,一個多月後,就陷入彌留。

 元祐元年四月癸巳(初六),卒於江寧,享年六十四歲。

 但現在?

 恐怕人家還能有閒情雅緻,坐看汴京朝堂上的笑話。

 六十四歲的王安石,只要意志不跨,以他的身體情況,搞不好能活到趙煦親政。

 這就讓趙煦有些麻瓜了。

 因為,他本來還想著,等王安石去世後,將荊公新學的解釋權也搞到手裡呢。

 如今,這個計劃恐怕得無限期向後推了。

 沒辦法!

 儒家的思想就是這樣的。

 人活著,就沒辦法歪曲、斷章取義。

 因為別人可能會跳起來反駁。

 趙煦總不能厚著臉皮說:王安石懂什麼荊公新學吧?

 馮景觀察著趙煦的神色,小心翼翼的繼續說道:“另外,臣還在御廚聽人說,似乎荊國公的長孫,如今被章相公徵辟為廣西經略使司衙門的都總管機宜文字。”

 趙煦聽著,眼睛亮了起來。

 王安石有兩子兩女,可惜的是,最被他看好的長子王雱早逝,次子王旁雖然活著,卻是行屍走肉——他患有嚴重的精神疾病,病情時好時壞。

 王雱只有一個女兒,嫁給了呂嘉問的兒子。

 王雱死後無嗣,所以過繼了王安禮的孫子為子,繼承王家香火。

 “是王棣嗎?”趙煦喃喃自語著。

 馮景心裡一咯噔,立刻低下頭去:“是。”

 心中,無數浪花在翻滾。

 大家連王安石的孫子的名字都知道的嗎?

 誰告訴他的?

 只能有一個答案——先帝!

 嘶!

 馮景倒吸了一口涼氣。

 想想也是,先帝既然和大家囑託了那麼多事情。

 怎麼可能不交代一下,對王安石這位元老宰相的安排?

 肯定有,也必然有。

 先帝的囑託、交代和安排,加上這位陛下少年早成、聰俊、沉穩的性子。

 馮景已經不敢繼續想了。

 他微微抬頭,就只看到了,那位少年天子在微笑的看著他。

 彷彿在說:馮景啊,朕信得過汝吧?

 馮景的表情,瞬間變得極為精彩,他趕緊低下頭去,說道:“大家,臣去御廚為您取些點心來。”

 趙煦微笑著點頭。

 對馮景的忠誠,他是信任的。

 現在在考驗的,就是他的膽量了。

 他身邊的近臣,心理素質必須要過硬。不能別人隨便詐唬兩句,就露出馬腳。

 ……

 隔日,辛未(十四)。

 趙煦一大早來到了保慈宮,給向太后問了安後,向太后見了趙煦,非常高興,拉著他坐了下來,吩咐左右取來了點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