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離刺荊軻 作品

第五百四十章 司馬光的病情

 “司馬相公的足瘡,怎還未痊癒?”

 趙煦端坐在福寧殿東閤的書房坐褥上,看著在他面前,瑟瑟發抖的司馬康,用著略帶責備,卻又忍不住關切的口吻說著:“朕前時下詔,命卿好生侍奉相公,不可令相公操勞!”

 “怎相公足瘡,至今不愈?”

 司馬康只能再拜俯首,道:“臣死罪!死罪……未能盡心侍奉臣父,乞陛下降罪!”

 他也很苦惱啊。

 自老父親患病以來,他是日夜苦勸,請老父親多休養,甚至跪在老父親面前,流著淚祈求。

 但老父親不聽啊!

 非但沒有遵照御醫的醫囑,好生休養,反而是不捨晝夜的開始了對《資治通鑑》做最後的編輯、完善工作。

 用老父親自己的話說就是——吾已矣夫!不可留憾於人世!

 他已經預感到了,這次患病,恐怕是好不了了。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

 所以,無論是他這個嗣子,還是範祖禹這個學術傳人,甚至是呂公著這個老友。

 誰勸都沒有用!

 最近,更是變本加厲,甚至開始了和當年在洛陽寫書的時候一樣,一個人把自己關起來,窩在書房裡,對著那些先帝所賜的典籍,開始對百官公卿表以及歷年圖,做最後的整理。

 他想要利用最後的時間,將這些史料整理好。

 所以,司馬康沒有辦法了。

 只能使出絕招——上表天子,乞天子降詔!

 因為他知道,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勸得住老父親的,大概就只有這個在老父親眼中,乃是當代成王,寄託著老父親一生政治與理想期待的少主了。

 趙煦看著,也是搖了搖頭。

 他自知道,司馬光的足瘡是怎麼回事?

 大概是其當年在洛陽的地窖裡寫書時,沾染的毛病。

 這很好理解。

 地窖潮溼、陰暗,而且空間有限。

 司馬光長年累月的在這樣的環境坐著寫書,靜脈曲張、風溼一類的疾病不找他找誰?

 年輕的時候,他身強力壯,可能還撐得住。

 但現在老了,免疫力下降。

 這些年輕時不在意的事情,自然會全面爆發,找他算總賬。

 “馮景……”趙煦嘆息一聲,對身旁的馮景吩咐:“去把陳意簡給朕叫來!”

 陳意簡如今依然是太醫局的主官——以翰林醫官使,為管勾太醫局兼太醫局正,事實上負責大宋如今的太醫局日常工作。

 “諾!”馮景立刻領命而去。

 趙煦則看向還跪在書房裡的司馬康,對他道:“卿且先起來吧!”

 “卿也不容易……”攤上司馬光這樣一個脾氣又臭又犟的爹,司馬康確實不容易。

 特別考慮到司馬康還是過繼的嗣子。

 而司馬康過繼給司馬光這麼多年,一直恭恭敬敬,沒有出過任何錯。

 就連新黨的人,都找不到他的毛病。

 這就更不容易了。

 司馬康聽著,頓時眼眶一熱,忍不住哽咽:“臣……臣……臣……”

 “坐下來說話吧!”趙煦柔聲說著。

 但心裡面,卻已經打起了,司馬光去世後,全盤接收其遺產的算盤。

 所以,他對司馬康的態度,自然是非常好的。

 “多謝陛下!”司馬康感動不已。

 他早已經遵照老父親的要求,辭去了朝中的差遣在理論上來說,他現在只有一個朝議郎的寄祿官品級在。

 而且,自入京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覲見官家。

 但官家對他卻是非常親厚。

 甚至,言語之中,多有慰勉。

 這實在是天恩浩蕩啊!

 於是,戰戰兢兢的坐在內臣搬來的凳子上,靜靜的等候起來。

 趙煦瞧著,便主動的找他閒聊起家常來。

 問的都是他日常的事情。

 這讓司馬康越發感動——天子,屈尊降貴,以家事相詢,這說明什麼?天子沒把他當外人看啊!

 聊了大約一刻鐘後,殿外傳來了馮景的聲音。

 “陛下,翰林醫官使充管勾太醫局、太醫局正臣易簡奉詔乞見。”

 趙煦頓時坐直了身體:“傳!”

 沒多久,已經有些日子沒見的陳意簡,躬著身子,到了趙煦面前,拜道:“臣易簡,躬問陛下聖躬無恙。”

 “朕無恙!”趙煦擺擺手,對他問道:“大醫正可將司馬相公的病例帶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