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兒 作品

天地情懷(46)二更(天地情懷(46)見盧七是...)

    盧方行臉上終是帶出幾分笑意來,“為父以前常告訴你說,居上位不得驕,你總說你聽進去了。可其實呢,你一直沒聽進去!你是盧七郎,你以為的不驕,不算是真的不驕。為父常憂心,說我兒這般的性情,幾時能長大。可而今,果然長大了。可見,禍福相依的話再對沒有了。盧家在,我兒便是尊貴,也不過是被家族送去給哪個女郎君,聯姻去了。而今,盧家不在了,我兒懂事了。雖不懂‘居上位而不驕’,但能懂‘在下位而不卑’,為父其心甚慰。”

    盧七郎這才笑了,雙目灼灼:“那兒明兒便去報名去了。”

    嗯!去吧。

    吃飯的時候,是一鍋的粟米,一碟子的鹹菜,盧七郎看著父母吃的香甜,心裡難免酸澀。每日能有粟米鹹菜吃,這是自己能給父母提供的飯食。

    吃了飯食,他去屏風那邊的窄炕去睡了。

    天太冷了,家裡燒不起那麼些炭火,就這麼湊活著住著呢。

    晚上很晚了,還能聽見父親壓抑的咳嗽聲和母親又起身給父親倒熱水的聲音。

    母親聲音低低的,“這藥怕是不成,年份不對,沒以前的好用。”

    父親回了一句:“一樣的,喝不出差別。不過是見了冷風,緩些時日就好了。”

    母親沒再言語,好似添了炭火,又上了炕去了。

    盧七郎都快睡著了,聽見母親又說:“……去做吏……怕是人家要奚落七郎的……”

    父親的咳嗽聲又起了,“……太|祖與別個帝王不同……而今的皇帝推崇太|祖……這不僅是慈悲,胸懷……還得要務實!七郎……必是要受奚落,可不從屈辱裡過一回,他長不大!但只要撐過去了……會有一翻作為的。只要踏實,紮實,本分的幹好一件差事……便是吏亦能出人頭地。太|祖開國那幾年……冊封了不少有爭議的人。當時家裡的家主怎麼說的?他們很是不認同,但我卻覺得好。像是一個專做農事的人,叫韓鄂的,他寫了一部農書,太|祖讀到了,便叫他做了司農的官兒,還賞了一個子爵的爵位,這家人乃寒門出身,在京城頗為低調。還有一個叫毛文錫的,他著了一部書,叫做《茶譜》,也給了子爵,叫在工部做了員外郎。還有幾個寫詩詞的,也被破格提拔放在了書院,拿著朝廷七品的俸祿……可見,擅其一科,只要做紮實了,有成就了,朝廷便會看重。這要比整日裡談詩論詞更重要。而吏便重在做實務……七郎若就一門鑽進去,進,可有一番作為,退,可安身立命養家餬口……這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官吏得來的俸祿銀子,跟賬房先生得來的薪資,只有多寡之分,並無高低之別。”

    女子柔柔的‘嗯’了一聲,依偎在男人身邊,“以後七郎回來……不問他的差事,只誇孩子便好。”

    對!只誇便好!

    那邊的聲音漸不可聞,盧七郎覺得面頰冰涼,不知道什麼時候眼淚下來,溼了面頰,也溼了枕頭。

    第二日早早起來,母親親自捧了熱的粟米糕,“吃的飽飽的,早早回來。”

    噯!

    盧七郎出門了,往六部衙門而去。

    禮部正在招收書吏,他想去試試。

    結果到了衙門口了,看見正在張貼告示,朝廷要招錄契丹譯吏。

    邊上還有兩個七八品的官在商量呢,“只貼這裡不行,得去各個行市裡貼……”

    “得叫差役過去!這得看商行裡誰家常跑契丹的夥計能說契丹話,又想找個差事……要不然上哪找這樣的人去……”

    盧七郎聽懂了,朝廷有譯官還不行,還需要譯吏。

    當然!韓嗣源在那邊叮囑六皇子,“落在紙面上的東西,譯官可以。可要是帶出去,在那邊能生活三五個月,能張口說話,且能聽得懂當地的語言,非得所帶人員,至少一半以上能懂契丹話。”這些人還得處理雜事,那就只能找譯吏!其實就是召夥計。

    六皇子表示聽懂了,一邊應承著一邊往出送韓嗣源,“這次大皇兄去,也不知道排到我得什麼時候……”

    正說著呢,一出門就看見在門口正看告示的盧七郎。

    盧七郎愣了一下,給兩人見禮,問說:“敢問六殿下,韓世子,在下能否應徵。”

    韓嗣源認真的看他:“這是譯吏!”

    “在下知道!”盧七郎再拱手,“在下通契丹文、西域各部落文字,甚至於交趾語……能否應徵譯吏?”

    韓嗣源點頭,“可!”他指了指六皇子,“六殿下負責此事,詳情你與他談。”

    多謝!

    韓嗣源客氣的點頭,而後朝六皇子擺手,轉臉騎馬走了。

    六皇子扭臉看盧七郎,朝他招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