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夢實 作品

第207章 現在是……青登的裝逼時間【6300】

            ——早在60年前就開始活動了嗎……

青登心裡一沉。

他驀地發現:這個以“法誅”為名的神秘結社的底蘊,似乎遠比他預想中的要深得多。

“……有馬先生,您知道給您寄信的人是誰嗎?”

青登又看了幾眼手裡的信。

信裡所用的字句,基本皆為漢字。

江戶幕府的民間教育一直辦得很不錯,寺子屋開得遍地都是。

【寺子屋:江戶時代所有的民間教育機構,都被統稱為“寺子屋”,士農工商皆可入學。據粗略統計,江戶時代共有2萬多所寺子屋。】

受此影響,德川治下的黎民百姓們雖不能說是個個博文強識,但也可說是擁有著一定的文化水平,識字率粲然可觀。

然而,普通平民所識的字,主要是假名以及部分簡單、常用的漢字。

只有那些受過進一步的高等教育的人,才能熟練讀寫漢字。

至於無障礙閱讀《史記》、《資治通鑑》等漢家典籍……普通人連想都不敢想。

信中所書不僅全為漢字,而且筆跡清秀有力……可以確定攥寫此信的人,一定受過相當良好的教育。

青登的話音甫落,便見有馬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是誰給我寄的信,我也曾試過調查,然一無所獲。”

“起初,我以為是有人在跟我惡作劇。”

“隆之就死在我的面前。”

“高燒、不受控制地腹瀉、米泔狀的糞便……他的病症與虎狼痢一模一樣。”

“就連斥重金請來的醫生也下了定論,隆之所得之病確實是虎狼痢。”

“更何況,退一步來講,隆之又怎麼會惹到倒幕結社呢?”

“姑且不論信裡所提及的那個法誅黨,與我所知的那個於60年前活躍一時的法誅組,到底是不是同一個組織。隆之不過只是一個在奉行所‘三回’當差的同心,說得簡單直白一點……他這樣的小角色,怎會和那種恐怖又危險的倒幕結社產生瓜葛?”

“我真的是滿肚子的懷疑……”

“事實上,我曾很認真地考慮過,要不要將這封疑點滿滿的信當柴火燒掉。”

“可我最終還是沒法無視這封信,沒法將信中所言當作無聊的戲言……”

“我這一生,一直以‘行得正,坐得端,站得直’來嚴格要求自身。”

“如果我對可能受了冤屈的朋友置之不理,又談何‘行正、坐端站直’?”

“哪怕只有萬一的可能性,我也要將隆之的死查個水落石出。”

“假使只有我一人單打獨鬥,終究還是太過勢單力薄。”

“於是我找來了豬谷和牛山來幫忙——那是你剛入職‘三回’時的事情。”

“因為不清楚誰是敵、誰是友,所以在把絕對可以信賴的豬谷和牛山拉入夥後,我就沒有再找其他的援手。”

“截至今夜為止,你手裡的這封信一直是我、豬谷和牛山之間的最大秘密。”

“豬谷和牛山曾提議過,要不要將你也拉入夥。”

“但我在思慮再三後,最終還是決定暫時不要讓你知道這封信的存在為好。”

“那時的你尚且年輕、缺歷練,還沒法獨當一面。”

“過早地讓你知曉那麼沉重的事情,不見得是件好事。”

“我本打算等過個1、2年之後,等你再成熟一點、再多獲得一些沉澱之後,再向你坦白真相。”

“呵,沒想到……你倒自己先行一步地找上門來了……”

說到這,有馬重重地長嘆一聲。

他那端正的眉宇間,浮現惆悵的陰影。

“橘君,我感覺……非常對不起你啊……”

“我、豬谷、牛山,我們仨雖神氣十足地揚言要徹查隆之的死,要還你們橘家一個公道,結果……查了一年多下來,啥成果也沒有……”

有馬一邊說,一邊換上自嘲的口吻。

“虧我們還是有著十幾年工作經驗的‘三回’武士……我實在是羞愧難當,無地自容……”

青登以精實的語氣回應道:

“有馬先生,請不要這麼說。你們有那顆願為吾父打抱不平的心,我就已經很是感激了。”

語畢,青登低下頭,視線隨著手指一起輕輕摩挲手裡的信紙。

說來滑稽,青登本寄希望於今夜與有馬的秘密會談,能夠驅散掉他腦海裡的一些迷霧。

結果,與有馬一番談話下來,腦海裡的迷霧不僅沒有減少,反而越變越多、越變越重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橘隆之居然能跟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桐生老闆每談及此勢力都勢必會蹙眉色變的法誅黨產生關聯……

“哈……”

青登不由得仰起頭,面朝天花板,幽幽地長出一口氣。

最近這半個多月,真是漫長地猶如半年……

真相的背後還有真相……

黑幕的背後還有黑幕……

——事到如今,之後若是查到什麼更加勁爆的東西,也不足為奇了。

想到這,一抹既像是在冷笑,又像是在自嘲的笑意,在青登唇邊浮現。

“……有馬先生,你知道萬事的開端……那個來奉行所報殺人案的教書先生,現在住在哪兒嗎?”

綜合有馬適才所述的種種,所有的事情、一切的源頭,皆是那個教書先生!

橘隆之就是在偵辦此人所報的殺人案之後,才開始出入賭場,才開始慢慢有了那些怪異的行徑。

這人一定知道些什麼!

有馬揚起視線,筆直注視青登。

“我知道那個人住在哪兒……但是,橘君,恕我直言,你如果是想要去找他問話的話,那你恐怕要失望而歸。”

“為什麼?”

“你能想到的,我們自然早就想到了。”

“我、豬谷和牛山,不止一次地拜訪過那人,想要從他那兒問取些有用的情報。”

“為此,我們可謂是軟磨硬泡,出盡了一切手段。”

“然而那人就是不為所動。說得難聽一點……他就像個‘活死人’。”

“雖然人還活著,還能呼吸、吃飯,但他整個人的精氣神與死人無異。”

“不論我們說些什麼、問些什麼,他都像是腦袋壞掉了一樣,既不搭話也不理睬我們。”

“一來二去之下,我們都放棄在他的身上套索情報了。”

原來還有這樣的隱情……青登心想。

“縱然如此,我還是想要去拜訪一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