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菽 作品

第20章 第十九回

    用澹臺蓮州的話來說就是:“徒有其形,卻無花魂,不好不好。”

    可他想等會兒就牽澹臺蓮州來看。

    做好一切準備之後,岑雲諫才去到他們洞府中的閉關之處,然而大門敞開,未有人跡。

    可真奇怪。

    他沒找著人,再回小築。

    總不能是睡過頭了吧?

    沒了澹臺蓮州的屋舍異常冷清,縱然金碧熒煌,卻毫無生氣。

    仿似光照進來都會涼幾分。

    案上的博山爐不知香滅了多久,青瓷瓶裡插著的花枝也早已枯萎了。

    床前的錦帳靜然垂掩。

    岑雲諫抬手抬起床帳,只見他與澹臺蓮州相臥的花枕旁邊放著他倆成親那日系成的同心結,同心結下壓著一頁芙蓉箋。

    原是有香味的,放了一年,香味已經散完了。

    還染上了一點點塵埃的舊味。

    上書:

    「仙君,您與我結親兩年,已償清我救您之恩。同心結上有您的髮絲,也還給您。

    仙凡有別,我們本不應在一起。

    我資質魯鈍,並無仙骨,原便不是仙界中人,不如下凡去了。

    祝您入聖晉神,以成大道。

    別過。勿念。

    澹臺蓮州

    留筆」

    岑雲諫反覆閱之數遍。

    讀不出別的意思。

    這封芙蓉箋所寫的只有一個意思:澹臺蓮州走了。

    恍然之間,他記起他們剛成親時,澹臺蓮州整日高興忙碌地裝扮洞府,累一整天,躺在床上還要笑出聲。

    傻乎乎的,但很可愛。他不解問:“你笑什麼?”

    澹臺蓮州說:“我有家了。”

    他問:“家是什麼?”

    澹臺蓮州靠在他的肩膀,抓著他的手在他手心寫下“家”字,笑著與他說:“在人間,將婚姻伴侶一起居住的地方叫作‘家’。”

    正想著,掌門用傳音鏡催他:“慶功宴設好了,你可以過來了。”

    聲音像是變很慢,過好久才傳入他耳中,等理解又要好幾個心拍。岑雲諫緩鈍地答:“……嗯。這就過去。”

    他把芙蓉箋跟同心結都收進袖中,飛去宸光殿。

    儀式不能缺。

    掌門和長老們都在等他,將最高的寶座擺好,一束光自琉璃瓦照進來,把水晶簾後的金玉寶座照得發光似的。

    岑雲諫沉然落座。

    他原該意氣風發,揮斥方遒,剛下船是也的確有幾分躊躇在胸,此時卻無甚感想,只覺得自己猶如一顆不知不覺地被蛀空的枯木。

    只按照習慣說出一些既定的場面話。

    參加宴會的眾人且賀且喜,喧呼滿殿,不勝熱鬧。

    岑雲諫只坐住不到一刻鐘,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起身了,對掌門說:“我既來過了,你們慶祝,我不在也行吧。左右我也不喝酒。我還有事,想離開一趟。”

    掌門聞言,低頭淺斟細酌一杯酒,道:“澹臺蓮州是從北門下山的。”

    “已走了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