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橋頭 作品

第八十二章 視田、緩令(四)

    回到宿處,陳同袍即喚來二位書辦,命他們將今日之事口述一遍,由自己提筆來寫奏章。

    一書辦道:“晏相併未曾叫大人隨時請示,日間只是發生了些小事,不足呈稟。若頻頻勞及朝廷,不自主定策,則這新政不知何年何月才能施行下去。”

    “你們竟以為這是小事?”陳同袍帶著少許的慍色,輕輕瞥了眼他們,“凡是興辦學校,必先過問學田,此事一旦決斷,便牽一髮而動全身,不可輕視。交到朝裡面處置,沒有任何不當。”

    那書辦不以為然,另一個便冷笑道:“陳大人,確立學田的事固然要緊,但現今是兩個刁民霸佔田地,不肯出錢,已明犯了本朝王法,大人依律懲治,有何不可?我看,可以直接將田權收回,不必看別人的臉色!”

    還未等陳同袍作答,一個書辦又道:“晏相既給了您監學官的名號,就該負起應有的責任!得了如此大權,卻還這般畏首畏尾,恐怕大人不是因為事情難辦,而是根本不想施行新政吧!”

    這番話如同一把銳利的尖刀,它於此時此刻突然出鞘,朝著陳同袍的心口刺去,叫人猝不及防!

    兩個書辦興奮地瞪大了眼睛,仔細觀察著陳同袍的反應,他們以為,這足以制其死命了。

    但陳同袍並未顯露出一絲惶恐,他不是故作鎮定,一切動作都是在自然而然地進行著,稀鬆平常,沒有任何僵硬的表現。

    他似乎什麼都沒有聽見,只從筆架上取了一枝竹筆,和鎮尺一起‘啪’地摁在一張白紙上,微微抬頭,笑著與二人道:“請。”

    “請、請什麼?”兩個書辦愣住了。

    “請你們寫奏文啊,”陳同袍捋著紙說,“上表中書省,言我不堪重任,把本官的監學給免了,然後就由你們代朝廷厲行王法,豈不兩全其美?”

    “小人們只是進言直諫,絕無他意,陳侍郎如此威脅,有失為官之道。”二書辦齊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