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座不想你再收徒

    兩人都有些心事重重。

    沒有想到神武上竟然沒有任何符咒,是神秘人掌握了他們所不知的量測靈根之法,還是那人根本就不急,不打算現在就找到所有靈力最盛的人?

    “墨燃。”

    黑夜裡,他喚他。

    墨燃自然而然地應了一聲:“嗯?”

    “我們明日先回死生之巔。”

    倏忽睜開了眼。

    “什麼?”

    “那人連軒轅會都可以錯過,應該是另有他法可尋。這樣查下去恐不會有結果。我們先回死生之巔,我讓尊主密信另外九大門派,讓他們先徹查自己門下有沒有靈體精華,若是有,便先行保護起來,總好過守株待兔。”

    “這怎麼行?萬一那個神秘人,就是十大門派的某個掌門呢?”

    “可能甚小。即使是也沒有關係,他早就知道我們在追查他,不差這一樁事。”

    “那師尊如何能教那些掌門都聽伯父的話?”墨燃茫然道,“難不成,師尊要把所有事情都告訴他們?”

    “這倒不用,且他們未必會信。”楚晚寧淡淡道,“我自有他法。”

    墨燃好奇道:“什麼方法?”

    “收徒。”

    “!!”

    “我自會與尊主說,讓他告訴另外九大門派,鬼界結界常有缺漏,為害四方。死生之巔玉衡將收至多五名弟子為徒,傳授上清結界、弒殺結界等術法。”楚晚寧靜靜道,“那些門派多次邀我去當幕卿,為的就是這些結界之術。我若放話出去願意相教,不怕他們不來。我只收上等靈體為徒,那些掌門為了挑選人才,必然就得乖乖測試門下所有弟子的根骨,我們的目的就達成了。”

    墨燃卻不答應,黑暗裡,臉都青了:“你、你要再收徒?”

    “隨緣。”

    楚晚寧翻了個身,似乎終於有些睏倦了,聲音輕了下去。

    “我讓他們找到之後先把名字報上來,然後再讓他們自行修習普通結界術,過個三年,要是他們之中真有人能堅持,那收就收吧……”

    黑暗裡,聽到榻上那人漸漸迷糊的言語,墨燃只覺得當胸踹翻了個醋罈子,酸得他心都疼了。

    又收徒?

    前世你只收了三個,挑剔得很,這輩子你怎麼不挑了?怎麼可以收就收呢!

    幾次想跟他說說話,但到了唇邊,卻又變得緘默。

    楚晚寧渾然不知墨燃的醋海翻波,終於睡著了。

    夜裡很涼,墨燃披衣起身,低低喚了他三兩次,見他沒有反應,便悄然推門出了臥房。

    客棧的走道里一片靜謐,只有些許紅綢燈籠安然亮著微光,倒映在木地板上,一輪輪漣漪般的橘色倒影。

    楚晚寧雖然已經驗完了神武。

    但墨燃,卻還沒有驗過他的不歸。

    要知道神武若距主人百尺之內,施個法術就能召回自己身邊。當時在軒轅閣墨燃沒有來得及感知出這究竟是不是他前世的武器,此時又哪能錯過這個機會?

    指尖浮上一層血紅之光。

    緩緩落睫,墨燃低聲道:“不歸、召來!”

    幾許凝頓,忽的一聲沉悶刀鳴在遠處響起,那聲音極輕,但又直震耳鼓,像重錘擂過他的心臟。

    墨燃猛地睜開眼睛:“不歸!”

    是不歸,那把陌刀在爭鳴,在泣血,低沉的喝吼像隔著重重血浪,滾滾紅塵,朝他奔來。他簡直能聽到不歸在哀哭,在嘶啞地喊叫,它被困住了,被某種墨燃並不知曉的東西所禁錮。

    它能感覺到主人在呼喚他,卻不能應詔而來,有什麼東西缺失了,把他與它的聯繫生生斬斷。

    可是他們曾有契約,曾一同見過高處河山錦繡好,也曾一起等過死,聞巫山殿最後一點餘溫。

    人與神武藕斷絲連,血肉被某種力量撕開,可筋脈卻還連在一起。

    墨燃雙目溼紅,喃喃道:“不歸……”

    是你。

    你為何不能歸來。

    是誰阻了你。

    是……

    “吱呀”

    輕輕的推扉聲。

    卻在這令人無法喘息的黑暗中,猶如驚雷炸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