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青木 作品

第 98 章



本宮不過是跟你閒聊幾句,你怎麼又突然威脅上了??()”馮樂真也皺眉。




聞歌冷哼一聲,扭頭進屋去了。




看著突然關上的房門,馮樂真臉上的不悅一掃而空,彷彿剛才因為他的話不高興只是一種錯覺。




“警惕心太重,什麼話都套不出來啊。”她搖了搖頭,繼續敲被子。




雖然對馮樂真時不時套話的行為很不滿,但兩個人關起門來過日子,低頭不見抬頭見的,聞歌只在屋裡待了不到半個時辰,就將這種不愉快拋諸腦後,挽起袖子給她做飯去了。




午膳是土豆燜雞,營關這邊常見的一種大菜,用地鍋一燉味道極佳。自從接連吃了五天蘿蔔白菜後,馮樂真還沒說什麼,聞歌先夠夠的了,於是這幾日天天出去買菜,今天的雞就是天不亮時趕早集買的。




兩人吃飽了飯,就去院子裡曬太陽,前幾日的倒春寒結束後,春天似乎真的來了,這幾日一天比一天暖和,趕在晌午時曬一曬,還能曬出細細的汗來。




馮樂真懶洋洋的躺著,一扭頭就看到同樣懶洋洋的聞歌,不由得笑了一聲:“你現在是越來越像營關人了。”




聞歌眯著眼睛曬太陽,聞言也不理。




馮樂真還想再說什麼,突然瞧見他的袖子上有一個破洞,想了想便回屋去了。聞歌雖一直閉著眼,卻也時刻關注著她,知道她進屋後突然覺得無聊,但也沒有立刻起身回屋。




片刻之後,便感覺到她在自己旁邊蹲下了,聞歌眼眸微動,想知道她要做什麼。




然而她好像什麼都沒做,只是輕輕地拉住了他的袖子。聞歌等了許久,都沒等到她第一個動作,不由得睜開了眼睛,然後就看到她垂著眼眸,正在給自己縫衣裳。




雖是苦寒之地,陽光卻比京都燦爛,落在她身上,彷彿給她鍍了一身金光。她就這樣垂著眼眸,專心地給他縫衣裳,一針又一針,彷彿紮在他的心上,可扎出的滋味卻不是疼,而是另一種連他自己都看不懂的滋味。




聞歌怔怔看著她,失神了好長一段時間。




馮樂真沒有抬頭,卻突然問了一句:“堂堂長公主殿下親自為你縫衣裳,是不是很感動?”




聞歌猛然回神,想說一點都不會,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怎麼會這個。”




“不會,所以縫得很難看。”馮樂真說著,將線挽個結咬斷。




聞歌順著她的指尖看去,果然看到自己衣裳上歪歪扭扭的縫線。




……縫成這樣,看得出來是真不會。




“還不如用漿糊粘一下。”馮樂真對自己的手藝越看越不滿意。




聞歌收回手:“我覺得還好。”




“真的?”馮樂真挑眉。




聞歌:“……嗯,最起碼縫住了,要求別太高。”




“也是,要求不能太高。”馮樂真笑了一聲。




()聞歌抿了抿唇,重新看向自己的袖子,那條歪歪扭扭的線,好像也沒那麼難看。




他正專注於觀察自己袖子上的縫線,馮樂真已經回屋拿了蹴鞠,在院子裡踢著玩了。聞歌看著她敏捷的身形,眼底泛起笑意,當即起身從她腳下搶了過去。




馮樂真氣笑了:“本宮剛幫你縫了衣裳,你便給本宮恩將仇報是吧?()”




是又如何?→[(()”聞歌難得從她這裡扳回一城,便故意顛著蹴鞠氣她。




馮樂真眯起眼眸撲了過去,聞歌沒想到她直接用搶的,當即將蹴鞠舉得高高的。他本就比馮樂真高出一頭,加上手又舉著,馮樂真就算跳起來也搶不到,一怒之下拍了他的腦門一下。




啪!




跟聞歌打她不同,她每次出手都下了十足的力,這一巴掌下去,不多會兒聞歌的腦門就紅了。兩人無言對視許久,馮樂真扭頭就跑,聞歌大怒,拿著蹴鞠朝她砸了過去。




說是砸,其實根本沒用力,還特意往她旁邊的石磨上丟,誰知蹴鞠突然反彈,又撞在她的小腿上,馮樂真一個站不穩,驚呼一聲倒在了地上。




聞歌愣了一下,回過神後沒忍住笑了:“還跑啊,怎麼不跑了?”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




聞歌冷哼一聲:“少來騙我。”




地上的人還是不動,這個長公主雖然偶爾會展現孩子氣的一面,但大多時候都是嫻靜端莊的,就算跌倒了,也絕不會就這樣躺在地上。聞歌漸漸意識到不妙,趕緊走上前去,就看到馮樂真雙眸緊閉,似乎已經人事不知。




“別開玩笑了,一點都不好笑。”聞歌說著便去拉她,結果剛動她一下,就看到她後腦緩緩滲出血來。




聞歌臉色大變,徹底慌了:“殿下!”




馮樂真醒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睛時,聞歌正站在門口送大夫出門。




昏迷了一下午,嗓子幹得發癢,她清了一下嗓子,後腦頓時傳來陣陣痛意。




聞歌送人送到一半聽到動靜,連忙折身回來:“你醒了?”




馮樂真盯著他看了半晌,問:“你是?”




聞歌眼神微變:“別鬧。”




“鬧什麼?”馮樂真蹙眉。




聞歌盯著她看了許久,突然扭頭就往外跑:“大夫!”




馮樂真捏了捏眉心,靜靜坐在床上。




聞歌緊急將大夫叫了回來,大夫又是診脈又是掰眼睛檢查的,問了一堆後扭頭對聞歌說:“許是磕到了後腦,失憶了。”




“失憶?”聞歌眉頭緊皺,“怎麼會這樣。”




“那得問你了,好端端的為何拿蹴鞠砸人家。”顯然,聞歌在請大夫時已經將事情發生的經過盡數告知了。




馮樂真抬眸:“是你害我變成這樣的?”




“……得多久能治好。”聞歌刻意無視她。




大夫捻了捻山羊鬍:“說不好,有的一兩日能治好,有的一輩子都治不好,總之誰也說不準,你這幾日別刺激




()她,儘可能順著她些,以免她的情況更加嚴重。”




聞歌沉重地看了馮樂真一眼:“好,我知道了。”




大夫點了點頭,便離開了。




他一走,屋裡又只剩聞歌和馮樂真兩人,聞歌狐疑地盯著馮樂真,問:“你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我該記得什麼?”馮樂真反問。




聞歌:“你最好不是在騙我,否則……”




“否則做什麼,再給我腦袋打破?”馮樂真雖然什麼都不記得,但還嘴的本事一點沒忘。




聞歌無言一瞬,有些不自在地別開臉:“我不是故意的。”




“看出來了,否則也不會請大夫來。”馮樂真抬起下頜,臉色雖然蒼白,但氣勢不減半分,“所以你我是什麼關係?”




聞歌一頓,突然不知該如何回答……若是直接告訴她是綁匪和人質的關係,她會不會傷得更重?




正當他糾結時,馮樂真自己先想明白了:“看你這神情,應該不是兄弟姐妹,那是夫妻?”




聞歌:“……”




“是嗎?”馮樂真又問。




聞歌:“你的藥快熬好了,我去給你端。”




說罷,便頭也不回地跑了。




馮樂真看著他倉皇的背影,眼底閃過一絲不解。




聞歌很快端了熬好的藥來,馮樂真一聞到味道便蹙起眉頭,同時又覺得十分熟悉,就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她總是在某個人身上聞到這種味道一般。




“喝吧,喝完好好休息,說不定這兩天就全想起來了。”介於是自己還手才害她受傷失憶,聞歌難得態度不錯。




馮樂真看他一眼,接過碗一飲而盡。




“苦……”




她剛說出一個字,聞歌就往她嘴裡塞了個蜜餞,馮樂真皺著眉頭嚼完,又一次看向他。




“睡吧,我明早再來看你。”他說。




馮樂真:“你不跟我睡一起?”




“……我有自己的房間。”聞歌無奈。




馮樂真點頭:“懂了,是感情不和的夫妻,難怪你會拿蹴鞠砸我。”




聞歌張了張嘴,想到大夫說的不要刺激她,又將想說的話強行嚥了回去:“睡吧……”




他又一次離開,屋裡徹底靜了下來。




馮樂真昏迷太久,此刻一點睡意都沒有,趴在床上試圖從空蕩蕩的腦子裡找出一些回憶,卻什麼都想不起來。




這種滋味並不好受,她努力許久,腦子越來越疼,索性就什麼都不想了。




傷在後腦,只能趴著,她又不習慣趴著睡,在床上躺了許久,總算勉強睡去,結果一睡著,便做了一堆光怪陸離的夢。




等到她從一個又一個的夢境裡掙扎而出時,已經是晌午時分,她趴在床上靜默許久,昨日從昏迷中醒來時的那點不安,此刻已經如潮水一般褪去。




聞歌一直坐在桌前等著,見她睜眼立刻過來:“粥熬好了,你起來吃吧。”




馮樂真抬眸看向




他,似乎有話要說。




“怎麼,你想起什麼了?”聞歌忍不住俯身去問。




馮樂真看著他一點點靠近,問了句:“你還沒說你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