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七百六十九章 才下層雷,又上心頭




    如同眼前燈火無紗罩,飛蛾樂此不疲撲來,明知前路惡虎非是自個兒能敵,卻非要試上一番。當然這話行丁斷然無膽量說出,更是因溫瑜這等高明至極地本事,不敢有人半點逾越規矩,說話時節愈發謹小慎微。



    今日趕路更為緩慢,臨近正午時節,卻是遇上邊境有處酒莊,乍看之下倒是破爛,待到兩人踏入其中的時節,才是發覺這處頂頂簡陋的酒莊瞧來很是不顯眼,實則別有洞天。



    杯盞交錯之間,女子添酒,衣裙極短,不少瞧來渾身土灰,衣袍上頭乾涸舊血凝結,但由人人掌中遞出的銀錢,皆是不在少數,就連那等瞧來麵皮枯瘦的花甲老漢,都足能隨手遞出五六十兩銀錢,若是不去瞧這些位江湖人渾身破舊的衣裳,大抵還能當成此刻正置身什麼富庶地界,而非是這等荒涼邊境。



    溫瑜那頭黑獍依舊是顯眼至極,但經這些日長途跋涉,皮毛亦是雜亂,周身土灰沙礫,溫瑜亦是不曾清理,為的便是能將馬匹神駿遮住,也好掩人耳目,使得路途之中少生事端,眼下踏入酒莊當中,倒是也不曾過於引人注目,將包裹物件擱於桌中,同那位笑意相當市儈諂媚的小二叫過兩壺烈酒,隨後就朝半開窗欞外望去。



    窗欞極為古舊,上頭大抵是被不知名小蟲多年啃食,從而變為如此一幅模樣,木屑堆積,已然發黃,窗外有陰沉西風,如何瞧來都是雨勢欲來。



    頭戴斗笠的溫瑜很是淡然,端杯盞飲酒,但將酒斟滿過後,卻是先行倒在桌案上數滴,輕描淡寫由包裹中取出枚滿身倒刺的綠葉蓋上,端詳一陣,而後再度抬起杯盞飲酒。



    行丁疑惑不解,抬頭看過眼溫瑜,憑眼色問詢。



    “江湖裡的規矩,若是不放心酒水之中有無人下毒,就使此葉片試上亦一試,這葉片遇百毒皆是能變色,如不變色,大多可安心飲酒無憂,此地之中多半是有能耐的人,江湖上混口飯吃不易,更別說在邊境這等無法度規矩,無官府軍甲的地界,能安身就是很高明的本事,如是不試酒水,一來有中招可能,二來則會被人當成甚也不懂的後生,人皆可欺。老人家身在江湖,難道不知?”



    行丁的確不曉得中州江湖之中有這等規矩,更是不曉得試酒這說,只得是嘆氣搖頭,“看來姑娘混跡江湖的道行,也比老朽深上許多,前幾日頻頻憂心,倒很是有些多餘。”



    “倒也算不上多慮,而是近幾日來,大概要收到些信物,”很快黑紗披面,言語聲響也不似女子那般細柔的溫瑜就飲罷一壺酒,也不客氣,伸手將擱在行丁面前的那壺酒取到手上,又是斟滿一盞,緩緩講來,“我心念不強,山上有一個人的物件,能縱跨數國國境,直抵千里,既然是心頭有覺,必定是那人送了書信來,只是不曉得既已成死灰,如何復燃。”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行丁竟是由女子兩眼之中瞧出些複雜意味來,其中有淡漠,且有薄涼,但最為令人惶恐的,還是那瞬息之間的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