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九百二十二章 霧似含龍劍

  如眼下這等輕描淡寫殺人的技法,高絕非常,劉澹曾瞧過遭雲仲一劍誅殺的敵騎,軟甲分明無半點損傷,卻是遭輕快劍刃挑穿喉嚨,都是頻頻咧嘴,言說這雲少俠端的不給旁人活路,這麼手堪稱爐火純青劍術,倘若是闖江湖的尋常武人倒還算說得過去,但落在山上人手裡,著實有些說不過去。

  出五鋒山幾里,月隨霧走,茫茫白霧經月華燙上層瑩白,更不辨南北。

  “此地距本來糧道不過十幾裡,聽聞當初叛賊兵馬圍剿糧道時,死傷最多的並非是王庭兵卒,而是司職運送糧米的軍漢,大多是從流州白樓州自告奮勇前來的尋常百姓,年少者遠未及冠,年長者已近花甲,甚至有婦人女子,同樣攜簞食豆羹而來,死傷逾萬,雖未親眼得見,可聞聽胥孟府兵馬佔去糧道過後,火光就足足升了三日。”

  “流州曾也有大元倉谷聚地的說法,可惜到此時也已山窮水盡多時。”

  劉澹眉頭自從賀知洲開口,便牢牢鎖住,眉宇之間陰沉氣極濃,聽罷良久,才狠狠罵過兩句。

  “怨不得胥孟府,我若是統軍之人,既明擺曉得這些位運糧百姓忠於正帳王庭,一時半會難以為己所用,足有萬數之上啊,拎起矛戈來就是兵,放下便是民,何況胥孟府雖盤踞八州之地,而兵馬數目同樣奇重,糧草同樣容不得耗費,平白多出上萬張嘴來,軍糧又該怎麼分,如是站到旁人所站的地界,設身處地,怕是誰也當不得聖人。”

  雲仲從來都是仔細聽起,少有開口,近來好像越發少言寡語,但手腕那條紅繩色澤卻愈發鮮明,兩人不去問,雲仲同樣不自行開口,直到三人從五鋒山遮蔽的陰沉霧氣裡走出時,抬頭遠望,見高低錯落小山之上,有流火成行,密密匝匝一時鋪滿數座小峰,其勢不下千騎,馬蹄聲踏碎月華白霧,照舊不開口,只從背後緩緩抽劍,劍刃顫鳴。

  劉澹覺察出雲仲抽劍,再遠眺時,那片勢大流火已是朝眼前而來,不偏不倚,恰好朝三人所立的石山中而來,漫山遍野亂石飛濺,震響聲不絕。

  “頭兩日,記得曾有人身死前傷了賀兄馬匹,不妨瞧瞧可曾留有什麼印跡,假若猜測得不差,八成是胥孟府兵馬按捺不住,終究是動用了些不起眼的修行人本事,憑此千里逐人。”

  賀知洲挑眉,顧不得來勢極快的流火,饒有興致瞧著雲仲麵皮。

  “他人既已將神通動用,偏偏我等就只得忍著?”察覺出賀知洲戲謔神情,雲仲當下亦是淺笑兩聲,兩指捻起。而三人中唯獨劉澹遲遲不解,很是想從中說道幾句,但又是抹不開面皮,瞪起揣著明白裝糊塗的兩人。

  正帳王庭軍中皆知岑士驤出身算不得高,可戰事到如今地步,卻從來無人瞧不起這位常年在外事遊牧的武夫,更何況正帳王庭從起初頹勢,強撐到眼下光景,可謂一步邁錯萬劫不復,然而近乎是憑岑士驤一己之力,臨陣變招數次,才艱難撐至如今。既是擇選這三人擔起斥候大任,總不會令這三位修為高深的主大材小用,剩餘幾位斥候將五鋒山與姑州以北敵情探查殆盡過後,就是這三位稱不上餌的魚餌,穿昔日糧道,沿五鋒山佈局造勢,請君入甕的一步殺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