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涼不加班 作品

第一千二百四十六章 北路武夫

「少埋汰人,北路受胥孟府那病書生小覷,許久無什麼像模樣的戰事,我還真不信你兩位能坐得穩,畢竟北路這些位兄弟袍澤,皆是憑奮勇廝殺才奪來不讓中路壁壘的名聲,長此以往無戰事,真就不覺得心底癢癢?」木隆軻有意朝鼾聲不減反增的羅剎鬼望去,冷哼笑道,「尤其是這位,除卻杯中酒外,最好殺人的主,哪回不樂意外出暢快衝陣,現如今倒好,往往世人口口相傳神兵利器,砍人的時節不見得鈍,閒置久了,才當真是化為凡胎俗鐵,咱這等人,消停不下來。」

也不知是木隆軻言語時節聲若洪鐘,還是這話雖只是隱約傳入耳中,坐到原處睡相極差的羅剎鬼扭了扭身子,險些一腳踢翻火燭,可還是未曾醒,

鼾聲只是暫且停住一瞬,便又是如雷而起。

北路歷來都憑小勝戰功,從而使得王庭不得不將一碗水端平,現如今人人都曉得,能坐到這般高位上的溫瑜必是王庭心腹,且家底來路相當乾淨,故而才最受王庭之中把持大權者看重,反觀北路壁壘處,青面鬼羅剎鬼兩人近乎是隻憑戰功,才取來如此高的官位,大抵也是出於此,北路兵馬始終胸中憋有一口惡氣,要麼便是埋怨王庭親疏有別,要麼便是欲憑戰事,得來些戰功,也好將俸祿向上提這麼一提,相比於其餘兩路,自是要多添些不平。

「當年隨咱們轉戰南北的那十幾位身手高強的,現如今還剩下幾個?」

沒去接話,青面鬼反而是難得露出感慨來,眉眼之間罕見有光彩暗將下去,話語聲放低,竟當真是掐指頭算計,「五鋒山一戰,折去兩位弟兄,為掩大軍撤往谷內,聽人說率殘部力戰半晌,幾乎生生累死在後軍處,遭旁人弩車鐵騎衝成肉泥,屍骨無存。四位死在姑州外,為抵擋王庭兵馬來犯,死守城頭,或是開闊地同胥孟府鐵騎較勁對沖,同樣是死在亂軍之中,尚有兩位是於押送糧草時節遇襲身死,一位是奪淥州壁壘時遭巨石壓碎了渾身骨頭不治身亡,還有兩位時至今日都是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細算下來,好像也就剩你我三人,仍能在此地一敘短長。」

「都是英雄漢,死得其所,不憋屈,就是埋的地方遠了些,日後敬酒時候,怕是要奔波良久。」

「要好好活著,不然來日要找尋誰人飲酒。」

北路軍中之人,無人見過青面鬼今日神情,大抵也唯有木隆軻曉得,瞧來漫不經心略微帶過的寥寥數語之間,是正帳王庭無數兵馬毅然赴死,才有眼下這等能同胥孟府平起平坐的現狀,所以一時同樣是收起頗為木訥的笑意。

寸土寸血,並非添油加醋。

而當青面鬼將方才淡然閒暇神情收起之後,木隆軻也曉得,眼前這位坐鎮北路的老友,多半並不單單是欲喚自個兒前來敘舊,或是提及些沙場征戰之人少有的軟肋,於是從原處站起身來,同樣垂手而立。

「胥孟府兵馬撤軍,已是有不短的時日,如今列陣中路南路兩地,無論佯攻,還是用以誘王庭兵馬出關交戰,北路都是得來了喘息之機,怕是那書生忘卻了,這些時日以來,在北路吃虧最多,倒是中路南路皆是避而不戰,橫是看不起人了,倒不如趁此時節調撥一批人馬,借連日飛雪,潛入東境之中,到那時或是列陣廝殺,或繞路奔襲,還是說那書生賊心不死,仍舊惦記自北路攻入淥州,都叫胥孟府兵馬吃些苦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