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秦居烈不是一個可怕的完美主義,他只是喜歡盡善盡美,經過將近六個小時的審訊,許薇薇被折磨得頭暈眼花、口乾舌燥,幾l乎把什麼該交代的事情全部交代清楚,手機也作為罪證上交。確定這個案子沒有疑點後,秦隊長才結束審訊。




許薇薇待在審訊室裡,感覺如坐針氈,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可當她戴著手銬,走出審訊室後。面對怒火沸騰、恨不得把她挫骨揚灰的周家人,她後知後覺,最折磨人的地方也許是最安全的地方。




先前唯恐避之不及的警察,如今才能保護她。




她驚恐地瞪大眼睛,立刻躲在了一名警員背後,抓著一名警員的衣角。這裡是警察局,如今是文明社會,周家人當然不會撕了她,奈何許薇薇還是很害怕,她也知道自己心虛。




騙人時有多囂張,如今暴露之後,她心中便有多膽寒。很顯然,面對單獨一個良善可欺的受害者時,她敢扮演多重角色將其玩弄。面對眾志成城的受害者家屬時,她卻退縮了。




尤其是警察告訴她,她可能涉嫌多少罪名後,許薇薇前所未有地意識到一點,除非周家願意簽下諒解書,否則數罪併罰下來,每一項罪名,都將壓在她身上,造成不可承受之重。




初步估量,不僅這些年她騙了多少都要吐出來,還要額外背上罰款和牢獄之災。這樣一想,天竟似塌下來了。




她開始哭泣,為自己補救:“叔叔阿姨,請你們原諒我!我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你們知道的,我只是窮怕了,我沒想要欺騙曼曼的感情,我只是太愛她了!求求你們原諒我!”




她哭求了半天,發現周家人無動於衷,她忽然意識到測謊儀把她前後謊言拆穿得差不多了,周思曼還活著,不可能任由她潑髒水,她只好調轉槍頭,抓著一名不慎被她抓住的警察手臂,熟練地哀求道:“警察先生,我去看守所前,能不能去一趟醫院,我想見曼曼一面,親自給曼曼道歉!”




道歉是假,想減輕量刑是真。




周思曼有多好拿捏,作為多年朋友,她心裡一清二楚。一旦她到了醫院,一定會哀求,周思曼病體還未康復,也許會被她驚擾,可許薇薇不在乎,她只在乎自己的量刑和餘生,她會一哭二鬧二上吊地軟磨硬泡,磨到對方鬆口為止。




警察和周家人都心知肚明這件事。周先生豎起眉頭,嘴角嘲諷冷笑,“曼曼把你當好姐妹,你就是這樣對她的?你是想真心懺悔嗎,你不過是知道她心軟,想趁機讓她原諒你,你想都別想!”




周思曼的手機數據充分告訴了他們,這一年多她經受了什麼樣的精神折磨,為此差點香消玉殞,這些都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帶來。許薇薇那些話,他們也聽到了,心裡既憤怒又駭然,怎麼會有這樣貪婪惡毒的人!




面對許薇薇哭哭啼啼的嘴臉,周家人只恨不得法院速度快一點,他們迫不及待要和孟先生在法庭上指控她了。




許薇薇無法遂願,她用盡全力地大喊我錯了,我想見曼曼。警員毫無動容,將




其押上了警車(),帶往看守所?()?[(),她只能一遍遍回頭。




原來的世界線裡,孟冬臣被捲入詐騙案,他的照片被刊登在報紙上,鬧得身敗名裂,他的工作偏偏又是與社會名聲相關,以至於前途盡毀。




周家人時隔多年恢復四成的手機,缺失許多數據,給了許薇薇可趁之機。她搶先一步接受了《江州日報》的採訪,在採訪中,她聲淚俱下,說自己不是網戀詐騙,“詹雲”實際上是她和周思曼共同捏造出來的愛情虛擬角色。周思曼也是知情的,那些轉賬金錢都是自願的,這一切都是感情糾紛,於是一夜之間,“百合”、“女大學生禁斷之戀”火遍互聯網。




一切不過是她有恃無恐,欺負人死不能復生,死人更是永遠無法開口,所以一盆盆髒水潑過去。估計連受害者都沒想到,死後多年還要被造謠,在地下含冤又死不瞑目。




這一次阻止及時,種種罪證確鑿,謊言也被拆穿,兩名受害者蒙受一些損失,萬幸的是,得以保全性命和名譽。




許薇薇還不知道,她從江大被帶上警車的那一幕,被不少同學拍下來了,火爆整個江大。不少家中有社會關係的同學,來回奔波,努力打電話想知道,發生什麼事。




一些媒體記者發現江大又出事了,機靈地聞著味兒,拍馬趕來。




這一次輪到詐騙者本人身敗名裂。




與此同時,周思曼還在醫院裡,她的身體還有些虛弱,神情憂鬱又憔悴,她在護士的照顧下吞服藥片,一舉一動都很緩慢。




江雪律提著一籃子水果和鮮花來探望。他是第一次見到周思曼,可以說,躺在潔白病床上、遭受無數惡意纏身的受害者本人,確實很美。




周家父母欲言又止,他們還不知道,要怎麼向女兒訴說這個殘酷的真相,這場徹頭徹尾的騙局,最後還是江雪律開口。




周思曼隱隱約約也感到氣氛不對,等江雪律講完,她錯愕住了,整個人被抽乾。半晌,她趴在枕頭上,捂住臉黑髮覆面,發出無聲的哀鳴,似乎有什麼晶瑩剔透的東西從臉龐流了出來,通紅的眼眶將她出賣,看得人格外心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