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試前

 師兄弟幾人高高興興地應了,就要隨徐守信一起走。

 ……一大清早就啟程,顛簸了一路才到縣城,又是排隊又是報名,這一通折騰下來可把他們累壞了。

 尚未同他們分開的四名考生,即與徐守文一組保結的四人,見狀不由好奇走過來,一問才得知他們的打算。本打算住客棧的四人不由停住腳步,動了心思。

 考慮到考試當天要與徐守文一起入場,若是住處相隔太遠,難免不便。四人躊躇再三,厚顏問道:“不知諸位租的院子可有空餘的廂房?介不介意多添四個人?”

 答案是肯定的。

 ——為了讓自家孩子在舒適的環境中備考,無論是財大氣粗的王家,還是小門小戶的幾家,這一回都不惜慷慨解囊。他們租下的是一間二進的舊宅,幾家長輩稍微擠一擠,十名學子二人合住一間剛剛好。

 於是,事情就這麼定了。

 入住當日,眾人一番交流下來,謝拾也算收穫了四位新朋友。

 其中,年齡最長的李昀今年十六,性子穩重,學識積累深厚,話雖不多卻令人很難生厭,與師兄王臨在某些方面很相似,或許正因如此,話不多的二人偏偏聊得很是投緣;年齡最小的韓密比謝拾還要小一個月,思維敏捷,才智過人,偏偏是個話癆,一旦聊起感興趣的話題就沒完沒了,令人逐漸失去聊天的慾望,只想化為沉默的樹洞;餘下的高遠與方鴻二人,都和王臨一般大,前者並不怎麼開口,看上去有些孤傲,令謝拾隱隱幻視在學堂初見的趙自新趙師兄,後者性情開朗,很快便與大家打成一片。

 根據初印象,謝拾在心中對四人暫時貼上#另一個王師兄#、#另一個趙師兄#、#話癆#、#開朗#等標籤時,殊不知四人心中亦在源源不斷刷新對他的印象與標籤。

 () 事實上,早在縣衙外第一次見面時,幾人看他的眼神就與看其他人的眼神不同。而徐守文甚至比謝拾本人先發現這一點。

 徐守文忍不住問了出來。

 這一問令幾人面面相覷。

 性子最是跳脫的韓密笑著答道:“其實也沒什麼。我們就是……對謝兄聞名已久,難得見到本人,實在難以不好奇。()”

 ??()”後知後覺的謝拾迷茫地抬起頭,替徐守文問出了剩下的話,“聞名已久?”

 ……他一個既沒在鎮上唸書,也不曾參加過任何文會,更不曾取得功名的小小蒙童,哪來的本事讓鎮上的學生聞名已久?

 除非這幾人是徐家村出來的,那倒是可以理解。畢竟這幾年往來學堂,謝拾也與徐家村的同齡人打過交道,再加上徐夫子對他的愛重,都令他在徐家村頗有知名度。

 韓密卻說出了一個出乎意料的答案:“是夫子同我們講的,不僅是我們幾個,咱們私塾裡的學子,都聽過謝兄的大名。”

 “???”謝拾愈發迷惑。在今天之前,他似乎並不曾與那位王夫子有何交集?

 獨坐一旁的高遠突然開口道:“去歲徐先生的舉人宴,夫子去過一趟,回來便對謝兄讚不絕口,惜塾中弟子無人可媲美。”

 他用輕飄飄的語調說出了了不得的話,看向謝拾的目光很是複雜,令後者足足定格了三秒,才消化這個哭笑不得的事實。

 ……敢情他這是成了“別人家的孩子”,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狠狠鞭策了眼前四人。

 無怪乎幾人見他時神情如此特別——見到成天被夫子掛在嘴邊、甚至害得他們功課增多的別人家的孩子,誰能保持平常心?

 徐守文與趙自新幾人不由沉默。不知為何,他們突然想起被小師弟帶動著被迫開卷的慘痛經歷,瞬間就理解了四位新朋友的心情,幾人實在忍不住哈哈大笑。

 四人被笑得莫名其妙,還以為幾人是在嘲笑他們竟然比不過小小年紀的謝拾。高遠的神色冷了下來:“耳聽為虛,眼見為實。不妨縣試一比,待謝兄當真勝過我等,再來嘲笑我等空長年歲也不遲。”

 氣氛瞬間變得劍拔弩張。

 笑得前仰後合的徐守文連忙拍著胸脯一陣咳嗽:“不不不,高兄你誤會了……”

 ……可不能讓人以為他們師兄弟都是狂妄之徒,更是平白汙了小師弟的清白名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