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新番 作品

第684章 雌雄

    他看向劉秀,又補充了一點:“再者,魏軍巨砲能遠射,弓弩、飛石不能及也,在江陵、在長坂,不論攻防,皆令我軍計無所出。此番陛下誘使岑彭移師於野,其身邊再無巨砲之助。縱第五倫至此,同我軍戰於坦蕩平原,一時半會也難以豎立巨砲,猶失一臂。”

    馮異可被配重投石機砸怕了,他找到的應對之法,就是運動起來,充分調動敵人,讓他們離開硬壘,問題不就解決了麼?

    一席話下來,漢軍似乎又看到了幾分希望,眾將態度好歹在戰前統一了。

    劉秀把軍隊一分為四,賈復已帶著五千兵伏於西北十餘里外,又安排橫野大將軍王常將左軍,他自將中軍,而右軍,則交給了馮異。

    “今日多賴公孫,方使諸將信服。”

    劉秀大為欣慰,在將虎符令旗交給馮異時,低聲對他道:“將軍之於國家,義則君臣,恩猶兄弟!”

    這句話極重,馮異大驚,正要說話,劉秀卻拍了拍他的手,含笑搖頭,旋即對諸將道:“此役不止決定江漢歸屬,亦是大漢存亡之戰!若勝,功勳之間,朕豈吝剖土封王之賞?”

    自劉秀建立“東漢”後,雖然也搞了異姓王,但只封戰死的重要大將,諸如來歙、馬武、劉植等,但這回,他卻鬆了口,做出願與活人共天下的表示來!

    因為劉秀深知,這一仗,究竟有多重要,風險又有多大!

    儘管馮異幫他說服了眾人,但劉秀,卻依然無法欺騙自己。

    他並非不知道,若第五倫大軍抵達,己方無論在人數、形勢、甲兵上,均處於劣勢,漢軍早已踩在陷阱中,而第五倫的繩索越收越緊。

    “但這,卻也是朕與第五倫在戰場相遇時,實力最接近的一次!”

    第五倫坐擁北國諸州,其富庶繁榮令劉秀垂涎,而他苦心經營十年,江東依然地廣人稀,嶺南交州指望不上,荊州已經殘破,淮南則隨時可能丟掉……這種差距,隨著時間推移,非但沒縮小,反而越來越大,劉秀也發覺了,每次開戰,第五倫總能給他整出點新鮮兵器器械來,諸如高鞍馬鐙、巨砲等,讓漢軍吃大虧。

    是被第五倫的運營慢慢壓迫折磨死,還是奮起一搏,用一場勝仗,扭轉劣勢?

    劉秀決定選後者!

    “朕不能等到第五倫盡取上游,飲馬大江時,才學項羽,唏噓‘此天之亡我,非戰之罪也’。”

    “倒不如在尚有機會時,一決雌雄。”

    ……

    天色大亮,漢軍才在沒營帳的地上睡了不到兩個時辰,就匆匆集結,而岑彭的兩萬五千軍陣,更是連夜南追,已抵達北方十里開外,也緩緩停住腳步……

    當太陽昇起,霧氣漸漸散開時,雙方已接近到五里之內,劍拔弩張。

    然而岑彭雖抱著赴死決定出戰,卻不代表他會傻乎乎衝上去和漢軍硬拼。

    看著身邊面色略有緊張的隨軍郎官,也是岑彭自己的親兒子岑遵,他笑道:

    “岑郎官,汝知道,陛下剛起兵時,魏軍最擅長何事麼?”

    岑遵一愣,但他們這批郎官,在未央宮可是參加過軍官速成班的,皇帝陛下親編的教材!對大魏戰史耳熟能詳,遂下意識地說道:

    “擅長……遇敵不慌不亂,其徐如林,不動如山……”

    “哈哈哈,然也,吾今日,當以此來對付劉秀。”岑彭大笑,不過,如林如山,那是書上的場面話,在魏國宿將們私下的調侃裡,兩字便足以概括。

    “善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