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九天來 作品

第357章 西北射天狼(九十三)


                 剪掉蓬亂油膩的長髮,修剪完鬍鬚,又洗掉幾斤泥垢,這才發現疑似小傘父親的男子年紀並不大,看著和周典相仿,同小傘一樣北人南相,骨骼瘦小,丹鳳眸子狹長,秀氣五官中透出一股凌厲。

  本著他父即為我父的宗旨,李桃歌禮數周到,帶他來到刺史府,住進了鄭新淳的府邸,夾著尾巴在身邊侍奉,令人送來了兩隻烤全羊和美酒數壇,一路賠笑彎腰,親兒子不過如此。

  男子吃羊,李桃歌在旁邊斟酒,兩人配合默契,一隻羊三壇酒很快一掃而光。

  男子心滿意足打著飽嗝,對殷勤少年的眼神逐漸柔和,可語氣仍舊冰冷,“那小畜生若是有你一半孝心,我也不至於天天抽他。”

  李桃歌聽小傘提起過,他兒時父母相敬如賓,家中一團和氣,在他五歲那年,母親突染惡疾,重病不起,不久後撒手人寰。

  娘一走,爹變得暴躁易怒,覺得是他娘為了生他,傷了元氣,得了不治之症,於是將他視為奪走愛妻的惡賊,不問任何緣由,動不動一番打罵,出手狠毒,直至皮開肉綻。

  即便如此,小傘沒說過他爹半句壞話。

  或許幼年經歷這樣的變故,小傘才沉默寡言,從不對人敞開心扉,變成一尊好勇鬥狠的榆木疙瘩。

  衝鋒陷陣,次次衝在第一,與人交戰,皆是有進無退的搏命打法。

  李桃歌忽然感觸到他的心境。

  自己在相府八年,備受冷落,算是心寬善忍的好脾氣了,心裡的芥蒂在前不久才消除,小傘十餘年遭受父親施暴,家裡沒有親情可言,心中早已一片死寂,廝殺時,看似勇猛無匹,實際呢,難道不是在求死?

  對他而言,母亡父暴,死,即是生。

  “肉呢?!”

  男子將酒罈摔成碎片,厲聲問道。

  李桃歌回過頭,示意周典取來第二隻羊,打開酒罈,放到對方面前,輕聲道:“爺倆分別了這麼久,你不想知道小傘的下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