輟輟不安1223 作品

【6】想到一起去了

兩天後,戈壁邊緣。

和風旭日,曠野上丘山與稜谷起伏,石樑同山崖高聳,黑與黃兩種單調的顏色像一塊塊撕裂的畫面交錯拼合,組成了一眼望不到頭的荒涼。

前行的車隊中,突然傳來咔啦一聲,“軸斷了!快踏瑪閃開!”

驚叫聲裡,一輛堆了七八米貨物的大車,就像是座小樓一樣倒塌下來。

轟!

煙塵四散。

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頭一次發生,眾人已經習慣了。

藍瘸子聽到聲音,像只一腳長一腳短的鴨子,飛奔著跑到這邊,趕緊處理事故。

朱敕躺在一輛大車的頂上,一動都懶得動。

因為馬盈盈跪坐在他身邊,正用一雙柔嫩的小手,幫他按摩放鬆。

很正經的按摩,但手法很不正規,缺乏訓練。

“朱師弟,你修習『腐穢術』到底有什麼訣竅,說給我聽好不好?”

“早說過了,你每天練習一千遍,有三個月就入門了。”

“可是我勉強練習不到十次就沒力了,怎麼練習一千遍?而且你總共學習了才一天,就入門了,你跟我說要三個月,你當我傻嗎?”

馬盈盈恨恨咬著小牙,在朱敕腳上用力亂掐。

“你說不說!”

“別鬧了,要是讓劉子翼看到,又該生我的氣了。盈師姐,我不想惹子翼生氣,我們以後還是不要這樣了。”

朱敕推開無理取鬧的馬盈盈,這丫頭真是煩死了,纏了他兩天了,讓他都沒時間去找師孃。

自從兩天前,他們的隊伍被那艘郡王家的飛艇盯上之後,幹什麼事情兒都變得不順利了。

首先就是馬盈盈這個煩人精和劉子翼、藍春野、師孃以及西風的那夥人全都跑過來跟車隊匯合。

每天不光是馬盈盈來煩他,劉子翼、女粽子、京觀全都有事沒事往他身邊蹭,打聽那個詛咒術的事情。

想學,就明說。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嘁,一個比一個虛偽!

其次,藍春野這傢伙,來到車隊之後,就想搶奪他的控制權。朱敕其實除了父母、師孃,以及那幾個佐道侶,其它的都不太在意。

可是藍春野這傢伙想把那幾個俘虜要過去,還想收為手下。

這哪能答應!

那可是他的經驗包!

於紅嬌那邊已經取得初步成果。他提醒於紅嬌不要霸王硬上弓,要先簽訂契約,結成道侶,名正言順的搞。

然後他的道侶面板上,果然就陸續多出兩個八品佐道侶的信息。

現在他可以肯定,通過這種近乎邪道的手段,繼續繼承修為的問題應當不大。

所以這到手的經驗包,他該處理就得處理,交給藍春野那邊多耽誤事。

因為這事,藍春野跟他吵了一架,師孃站出來勸說。

藍春野這傢伙就要求拉一票人出去單幹。

當然,他說的比較好聽,是當先鋒,幫大隊人馬掃清障礙。

於是師孃就同意他帶了幾十號人離開。

如果說以上兩件只是小憋屈。

那麼頭頂上,那艘莫明其妙的飛艇,就是最讓朱敕難受的東西。

晚上不讓走,可以忍,可是在曠野上點一圈篝火。

這不就是給白氏的人報告目標嗎?

他已經發現,周圍的天空中已經出現了其它的飛艇!

他們恐怕被白氏的追兵給盯上了。

照這樣情況,白天走,晚上停,用不了兩天,他們的車隊就得被白氏的追兵圍住。

到時候,怕是又得是一場惡戰!

若是自己跟師孃這些人,就算被白氏的高手堵住,他也不太擔心。

他只擔心自己父母的安全。

“朱敕兄弟……”

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朱敕循聲望去,就見女粽子和五掌櫃站在車下,彷彿有事商量。

“怎麼了?”

朱敕跳下車。

“朱敕兄弟,咱們總是白天趕路,我們的行屍怕是吃不消了。”五掌櫃微微醞釀了一下情緒,苦著臉說道。

“你們倆個怕是也看到的白氏的飛艇一直跟著車隊,所以才跑來跟我扯犢子是不是?”

朱敕冷笑說道。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朱敕兄弟。”女粽子見到五掌櫃被拆穿,不但不幫著掩飾,反而輕笑著說道。

“所以你們是打算怎麼跑?趁晚上?”

“是的。”女粽子直接點頭。

“那行,今天晚上,我送你們一程。”朱敕點了點頭。

“多謝!”五掌櫃聽朱敕答應了,頓時一鬆,然後臉色陡變,“朱兄弟別呀!”

“是真心送你們,還有師孃一起偷偷離開。”

朱敕語氣誠懇地說道。

這兩天時間,雖然車隊只能白日行進,夜晚必須停下休息。

但是每天的前進距離仍舊達到了二百多里,兩個白天時間已經跑出近五百里,距離跑出戈壁也只有一二百里。

所以五掌櫃和女粽子早不來晚不來,偏趕上這個時候來跟他說這件事。

顯然打算,趁夜跑出戈壁,混入城鎮就能擺脫白家的追蹤了。

朱敕也在打著同樣主意,所以這兩人一開口,他立刻就猜到了她倆的算計。

既然想到一起去了,他便立刻帶著這兩人,去找師孃和劉子翼,跟她們商量晚上逃跑的計劃。

同一時間,戈壁灘外,理軫鋪。

這是個只有一百多戶人家的小鎮,鎮上十多家店鋪都是白氏的物產,鎮裡的住戶多是白氏的佃戶和奴僕,基本上很少有外來人在此落腳。

白氏宣威堂主力人馬在半日前,就已經全都集結於此。

宣威堂二長老揹著手站在客棧的大廳之中,身邊是平主事和常主事兩員干將,以及二十餘名七品,三十多位八品。

兩日前逃跑的白仲德、紫午也在眾人中間,只是身單勢獨,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此時此刻,這家客棧裡的兵力,就算是滅掉本地一個二流幫派也足夠了。用來剿殺一夥逃奴,簡直有點大材小用。

“跟據屠主事傳來的情報,那隻逃奴主力隊伍距離咱們不足二百里。

老夫猜測,這些畜牲今夜必然有人自作聰明,想要逃出咱們的堵截,所以老夫打算分出一支人馬,去把那些偷跑的都抓起來。死活不論。”

“二長老,此事可以交給我去做。”

白仲德清咳一聲,主動請令。

“這事就不勞動白主事了,還是由本管事前往好了。”平主事也站了出來,輕笑了一聲,揶揄道:“畢竟德主事你剛把手下全都摺進去了,我怕我們的人跟著你去,再回不來可就糟了。”

“平主事此言差矣。”紫午不悅道。

“那些狗賊之中藏有厭勝師,就算你遇到了,照樣吃虧。”

“呵,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說話!”平主事突然怒斥道。

“平兄,有火衝我來。紫午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白仲德冷冷擋在平主事面前,說道。

“好,白仲德。”平主事伸出手指朝白仲德指了指,“你且看著,你幹不了的事,本主事能不能幹,你幹砸的事,本主事如何幹得漂漂亮亮!”

“說得好!”二長老見到平主事當眾卷白仲德的臉面,不但不勸說,反而大聲稱讚起來。

“出來做事,心裡裝的,就應當只有白氏!遇難事而惜身,瞻前顧後沒有資格在老夫手下做事!”

“平主事!”

“屬下在!”

“今夜,你務必把所有逃亡的雜碎全都一網打盡!”

“屬下定然不負長老所望!”平主事高聲保證道。

二人一唱一合,便把事情定下來。

平主事對著白仲德冷笑一聲,招呼手下人馬徑自離開。

白仲德跟紫午被晾在當場,很快客棧的大廳裡其它人全都離去,只剩下他們兩人。

“唉,他們根本就沒想過讓咱們參加行動,分潤功勞。”

紫午搖頭嘆道。

“老夫也沒想過參加這勞什子的行動。主動申請,不過是做做樣子。那老匹夫不給老夫機會,等他吃了大虧,也省著怪到老夫頭上。”

“德爺就這麼肯定,二長老會吃虧?他手裡可是準備了十多張乙階……”紫午說著說著,突然住口了。

“他不吃虧,老夫的臉往哪擱?”白仲德瞥了紫午一眼,陰聲說道。

戈壁,夕陽西下。

高空飛艇之上。

尚雍王側妃透過舷窗,看見下面那一隊小螞蟻,又乖乖地安營紮寨,不由嘆了口氣。

“已經兩天了,那幫廢物,還不動手。真無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