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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最中間擺放了一個圓臺,圓臺上也燃著火焰,不過是純白色的。
他匍匐在圓臺前,恭敬地三拜九叩之後,從懷中取出一把銀質的小刀,當先就在自己的手腕上劃了三下。
深紅色的血液從地面的凹痕中匯入圓臺,逐漸融入純白色的火焰。
純白色的火焰像是被暈染一般,慢慢變紅,乃至變成和血液一般的深紅色。
失去了大量的血液,迷心本就白皙的面色變得更加蒼白,但他分毫不敢耽擱,轉而誠心誠意地念誦起鬼手教給他的溝通神使的咒語:
“仁慈而寬厚的荒神試著啊,請您允許我成為您最卑微最忠誠的奴僕,為您獻上一切……”
晦暗難懂的咒語聲中,那團深紅色的火焰出現了變化。
周圍漸漸出現了慘白色的迷霧,漸漸覆蓋住了圓臺以及跪在圓臺前的迷心。
同時,空氣中多出了許多含糊晦澀的囈語。
那些囈語像是直接響在他的腦海中一般,每一聲都承載了無數的信息,神秘又龐雜,迷心只沉浸了不到一息,識海便像要爆炸一般。
他不敢再凝神去聽那古怪的囈語,否則他會真的爆炸,而是按照鬼手說的那般收束心神,閉上眼睛,並封上自己的聽覺。
白霧可以隔絕窺探,迷心又閉上了眼睛,沒有人能看到的圓臺上,那團越來越活躍的深紅色的火焰突然變得安靜下來。
焰心內忽明忽暗,似乎連接了某一遙遠的異度空間,空間內,有什麼粘稠的物體在爬動著。
迷心失去了視覺和聽覺,身體的其它感官變得更加靈敏。
他敏銳地察覺到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越來越低,很快到達了快要凝結成冰的程度。
他像是變成了一隻渺小可憐的蜉蝣,身邊卻有一位頂天立地的巨人。
巨人甚至只是輕飄飄的一個掃視,都有可能結束這隻渺小蜉蝣的生命。
因為他們之間的鴻溝實在是太大太大了。
迷心感到發自骨髓的恐懼,這種恐懼快要讓他不敢呼吸。
但與此同時,他內心中又迅速燃起了一股熾烈的情感:
他真切地知道,他正信仰並供奉的,是一位真正無所不能的偉大存在!
哪怕只是他的一位侍者都讓他發自內心的臣服,為自己的無能而惶恐。
毫無疑問,偉大的荒神是真正的神靈!
至此,迷心曾經懷有過的些許質疑全都像積雪融解一般消散地無影無蹤,他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祂的懷抱,成為祂最忠實的信徒。
現在,到了他向自己信仰的神靈獻祭第一次祭品的時候了。
迷心全身上下都在威壓下顫抖,但他毫無猶豫,甚至是抱有幾絲迫不及待地取出了自己帶過來的那個紙人。
那名溫柔如水且痴戀著他的美貌未婚妻,他多少曾為她動容過。
可大丈夫何患無妻,和偉大的神靈和他將要創造的基業相比,她根本不值一提。
迷心舉起手中的紙人,然後低聲念起了招魂的咒語。
這個紙人用未婚妻的鮮血作為餌料,勾連了她的魂魄。
只要未婚妻身死,她的靈魂就會被招魂咒語吸引從而投入到這個紙人之中。
他在來的路上已經收到了內應彙報的未婚妻服毒的消息,現在,就到了收穫的時候了。
招魂聲中,空氣裡似乎泛起了漣漪。
他鬆開手掌,紙人像有意識一般飛了起來,懸浮在了空中。
同時,面前的空氣撕裂,其中陡然冒出來一隻巨大的無形的手掌,抓向了紙人。
手掌從紙人中穿透了出去,穿透的那一部分消失不見,彷彿出現在了另一個空間。
這是巨手正在捕捉紙人上附著的魂魄。
迷心露出了滿意的微笑,到了這一步,一切都很順利。
只差最後獻上祭品了,他甚至有閒心思索,接下來該如何挑選獻給神靈的祭品。
那隻無形的大手在紙人身上反覆抓取著,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它怎麼也找不到目標。
漸漸的,它的動作越來越不耐煩,手法也越來越粗暴。
“刺啦”一聲,脆弱的紙人被弄出了一個口子。
緊接著,便是第二道、第三道……
迷心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他怎麼也沒想到,這隻巨手居然不聽號令,還弄壞了他的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