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笙 作品

第87章 從頭再來的笑話

 當高軍把話題轉到國有林場上的時候,戰遠不由的想起了他還在上學的時候。 

 作為林區的普通家庭,從他記事開始,父親就是運輸木材的司機,母親則在鎮政府上班。家裡雖說不上富裕,卻也衣食無憂。那年的下崗潮改變了一切,父母相繼失去了工作,為了生存,他們偷著在林區開了一片地,種起了玉米,也幸虧了那片玉米地,讓他們家度過了最艱難的第一年。 

 在那一年裡,就算在零下三十度的寒冬,戰遠都沒有穿過棉鞋。僅有的一雙鞋還露著腳趾頭,他也從此落下了嚴重的凍瘡,每到冬天,就會痛癢難當。直到這兩年,這些狀況才漸漸好了起來。 

 當那位高唱著,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愛,看成敗人生豪邁,大不了從頭再來……的歌星,用鞋盒子裝著幾十萬出場費招搖過市的時候。他可能不會想到,在離他一千多公里的地方,有很多人已經走投無路,身無分文了。他們有的人,在給家裡做了最後一頓飯後,選擇了結束自己的生命。也有的人背井離鄉,從此杳無音訊。更有人用破舊的自行車,載著自己的老婆或者女兒,送到娛樂城,給那些大人物們消遣,以此換一條活路。 

 對於那些有權有勢的人來說,從頭再來就好像換一身衣服一樣簡單。可對於大多數普通人來說,從頭再來就是個荒唐的笑話。 

 國有林場是林業局的根本,在山城的八個林場中,陽光林場更是其中的龍頭,擁有一千多名在職林業工人,在冊的職工更是達到了兩千多人。在六七十年代,陽光林場的級別一度超過了山城林業局,他的衰弱,不只是代表了整個山城的沒落,對東北所有的資源型城市,都是一種警醒。 

 與之相反的,是三鵬林場,要資源沒有資源,要人口沒有人口。難得的是,它遇到了一個好場長,在任期間,定下了禁止採伐紅松林的決策。在那個大刀闊斧拼資源的年代,三鵬林場成了所有林場中的異類,沒有任何人看好它的發展,也成了市裡點名批評的後進典型。即使如此,那個場長也頂住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犧牲了自己的前途,硬是用十幾年的時間,把紅松乾果林發展了起來。 

 改革開放以後,傳統的資源型產業愈發沒落,與之相反的新興產業和第三產業卻開始迸發活力。進入二十一世紀,人們對健康飲食越來越關注,作為生態健康食品的紅松子,價格更是一路飆升,三鵬林場終於迎來了好日子。林場的工人們不再需要採伐林木,只靠著每年的紅松塔,就達到了近千萬的營收。這對於一個只有一百多工人的小場來說,就是每人每年十萬元的收入,在平均工資只有幾百元的山城,這等於提前步入了小康。當然,這些錢普通工人根本是拿不到的。為了給工人謀福利,又是那位場長站了出來,堅持發展承包責任制,把紅松塔的經營權交給了工人,讓那些工人得到了些實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