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加石榴 作品

楔子

一副原本並不屬於她李樺的容顏。

她穿越了。

穿越得了這樣的容貌,李樺卻高興不起來。

若是穿越到前世的古代,還有可能根據朝代背景去應付。但若穿越到其它什麼陌生界別,不知道接下去的情節如何走向,全靠隨機應對。

她對自己這個新身體的來處一無所知。身邊並沒有穿越界常備的家人婢女之類為她作解釋。

李樺從水面收回視線,沿著河岸慢慢走,邊走邊留意打量周遭的生存環境。

這是個荒無人煙的地方,空曠寂靜。她渾身上下被巨大的不安所籠罩。

尚不知這個新身體有何本領。若是能飛,她便可以從空中觀察這個地方,或是飛到別處去。

李樺停下腳步,又是抬足又是頓腳又是扭身,想撞撞大運看能不能突然飛起來。

徒勞無功。

忽而聽見“嘩啦嘩啦”的水聲響動。

一陣奇怪的氣息隨風飄過來,腥臊味直衝鼻腔。

李樺下意識地嗅嗅,警惕地四處張望。

兩個長相奇特的怪物從水中猛地躍出。

一個身披鱗片扁嘴有須,一個頭尖嘴闊身著硬甲,兩個都手持兵器,從水面上一齊向李樺撲過來。

兩隻妖精!

妖精來勢洶洶,李樺慌了,轉身拔腿就跑。

身後傳來越來越濃烈的腥臊氣味。

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刻,她的新身體沒有爆發出任何一丁點的功力和法術,與她從前做凡人時無異。

李樺瘋狂奔跑,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空中忽然出現青色和白色的兩個身影,箭一般地飛速衝向她身後的妖精。

強大的氣息湧動,將兩個妖精震得後滾翻四腳朝天。

短暫的眼花繚亂後,一隻妖精登時斃命,化作飛灰。

另一隻妖精見勢不妙,轉身往水上逃遁。

白衣男子追了上去。

李樺彎下腰,大口大口地喘氣。

青袍男子飄然落地,端立在她前方不遠處,望著她,納罕道:

“你怎麼連兩隻妖精也打不過了?”

李樺無法回答,好一會兒才略平復了氣息,慢慢直起身子。

眼前的男子俊美無儔,出塵飄逸。

她心有慼慼焉,顧不上欣賞,微喘著氣,作揖道:

“承蒙相救,感激不盡!”

她不知對方是仙還是妖,沒有用任何稱謂。

青袍男子目光落在她臉上的瞬間,怔了怔。

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道:

“絳雪,你的容貌與下凡歷劫之前大不相同了。”

絳雪?

李樺先是意外,繼而心中一喜。這位男子認得她的原主?

絳雪,這是她原主的名字麼?

但,什麼歷劫?容貌不同又是怎麼回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她沒有細細考慮如何回應的時間,神情無比誠實。

青袍男子見李樺沒有半點認得他的意思,神色也有幾分疑惑,定睛細細從頭到腳打量她。

視線落在她穿著的鵝黃色綾羅衣裳上。

他霎那間流露出極強烈的驚異之色。

這衣裳樣式是尋常的古風,與男子的青袍相形並不突兀。

似乎不至於令人如此驚訝。

青袍男子恢復了正常的神情,但沉默不語,沒再像之前那樣,把她當做絳雪跟她說話。

微風起,李樺身上的花香隨之盈盈浮動。

他不動聲色嗅著花香。眼神沉了下去,如同潭水一般深不可測。

方才去追殺妖精的白衣男子倏地從空中落在了他們面前。

他麵皮白淨,滿臉笑容。

李樺上前道:“多謝相救。”

白衣男子歡喜道:“總算找到絳雪仙子了!”

青袍男子方才一開始將她當作了絳雪,白衣男子也是如此以為。

只不知這位絳雪仙子是何方神聖。

“絳雪仙子,您不知道,章河上神每日三遍地發令,務必要找到您和杜蘅仙子。”

他站直身子,伸出雙臂,對李樺鄭重行了個揖禮,道:

“章河府仙使見過絳雪仙子。絳雪仙子凡間歷劫期限已滿,小仙前來接絳雪仙子返回仙宮,繼續修煉花神。”

花神……

李樺心頭一跳。

他們來找的絳雪仙子是花神,好大的名頭。

青袍男子冷眼旁觀,一言不發,似乎在觀察著她將如何應對。

李樺默默片刻。

她如今沒有法力兼來歷不明,若她果真是絳雪仙子當然好,但如果不是呢?

畢竟她也不知道自己是誰,而那青袍男子對於她是不是絳雪仙子顯然有所懷疑。

總不好隨意領了哪個神仙的身份。

她只稍作遲疑,坦承道:

“實不相瞞,我被兩隻妖精襲擊之前,剛剛在此地醒來,不僅法力盡失,亦全然記不得從前的事了,故而著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絳雪仙子。”

青袍男子一直不動聲色,此時臉上露出幾分複雜神情。

仙使聞言先是詫異,隨即著急起來:

“絳雪仙子想必是方才鬥妖心切,元神出竅了。不打緊,您回到仙宮調養一二日,元神定然歸位。”

李樺正自躊躇,青袍男子緩緩道:

“這位仙子並不是絳雪。”

他看靈芸一眼:“絳雪的真身是茶花,這位仙子仙氣卓然,花香馥郁,但卻絕非茶花的氣息。”

她身上的花香似能變換,時而熱烈,時而沉靜,時而醇厚,時而清新,彙集了所有能想到的花香之美好。

無法形容,妙不可言,但的確不是茶花花香。

大多數的茶花香氣極淡。

李樺心中起伏。

兩位神仙不過是認錯了人,她並非什麼花神。

但確知了自己有仙氣,如今是個仙子,而沒有入其他糟糕的界別。

仙使似不敢反駁,低聲道:“小仙聽聞,花仙的香氣可以因種出新的花品而有變化。”

試圖證明他們找到的這位仙子就是絳雪。

青袍男子負手而立,沉默不語,但眸中深潭微微一閃,似有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