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女真退軍（上）

 三月三十日，不宜行事。 

 過了正午，黑色大旗下，數千名女真士兵簇擁著大汗皇太極，嚴肅地注視著滿目瘡痍的錦州城牆。自從幾天前因一時之誤而“功敗垂成”後，痛定思痛的皇太極改變了以往“圍而不攻”的策略，一方面命令部下勇士對這座搖搖欲墜的城市發起強攻，另一方面則派出快馬返回遼瀋，打聽後方的動靜。 

 直到今天清晨，皇太極再次鼓舞士氣，不僅派出了被視為建國之基的“紅黃勇士”，連功勳卓著的大貝勒代善和二貝勒阿敏也親自披掛上陣，衝鋒陷陣。然而，整個上午過去了，儘管他的手下士兵們英勇無畏，攻勢一次比一次猛烈，卻始終未能佔領岌岌可危的錦州城頭。特別是那面早已破損的日月軍旗，皇太極不止一次看到它倒下，卻又一次次被士兵們重新豎起。 

 關鍵時刻，大貝勒代善甚至登上城頭，明軍已經顯露出敗勢，卻被那些如同豬肉般的士兵用身體硬生生擋了回來。由於距離近，加上皇太極視力良好，他幾乎親眼目睹了那些身穿文山甲的將領校尉如同地獄走出的魔神，儘管疲憊不堪，步履蹣跚，卻始終屹立不倒…… 

 "大汗……"范文程，作為皇太極的心腹重臣，不安地瞥了一眼前方激烈的戰場，猶豫著開口："士兵們的損失已經有些大了……" 

 不同於前幾天的“驅民攻城”，從昨天清晨開始，攻城的主要力量變成了國內最精銳的八旗戰士，而現在戰場上的主力是紅黃dazi。在女真勇士猛烈的攻擊下，城牆上的士兵陣型雖然一度變得"堅固"，但現在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減少，但女真勇士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吵鬧。"皇太極的心情本就煩躁，聽到這個消息更是異常暴躁，冷冷地掃了一眼范文程，不滿地說了句。聽到這話，在場的將領們都面面相覷，搖頭不語，不愧是大汗最倚重的漢人，這樣的"直言進諫"，只換來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責備。如果換成他們，恐怕免不了皮肉之苦。"大汗！"面對皇太極越來越不友善的目光，范文程反覆猶豫，終於開口，加重了語氣："錦州已經被我們大金包圍了半個月，城中的物資應該早已耗盡...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卻只得到一座空城，確實不太划算啊..."說完，范文程不禁將目光轉向寧遠。儘管根據大金哨兵的偵查，寧遠城除了清空城內的騎兵外沒有其他動靜，但隨著時間推移，很難保證不會有新的變故發生。而且范文程越想越擔憂，他總覺得那個雄心勃勃的東江軍統帥毛文龍不會"善罷甘休"。畢竟，為了雪恥，大汗幾乎是傾巢而出，不僅帶來了駐紮在遼瀋和廣寧周圍的勇士，連薩爾滸的守軍也一起出徵了。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毛文龍出兵，就可以長驅直入，直搗他們女真的腹地，就像前幾年一樣。聽到這裡，一直沉默的皇太極有了反應，像被雷擊一般，身體晃了晃，臉上顯露出頹然的神色。自從他即位以來，心中不可避免地萌生了"入主"中原的野心，但他的國內勇士們仍然懷揣著"發財"的想法。他深知這些如狼似虎的dazi心中並沒有所謂的"忠誠"和"勇敢"，他們只想著攻城後的榮華富貴和漢族的小娘子。但如果失去了這些，就連努爾哈赤在世時也無法"驅使"這些勇士"白白送死"，更不用說根基並不穩固的他了。想到這裡，原本意志堅定的皇太極也開始動搖，看向錦州城頭的目光更加憎恨。如果說去年在錦州城外的失敗可以歸咎於國內根基不穩，後方空虛，但這次他做了充分的準備，卻仍然一無所獲...正當他恍惚之際，突然聽到身後傳來戰馬疾馳的聲音，引起在場眾人的注意。幾乎是在一瞬間，皇太極和身邊的范文程對視了一眼，心裡都不由得一緊，都看出了對方臉上的恐懼，內心的不安被無限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