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痛苦,不要麻木
他眼瞼低垂,細長的眉眼在月光下無端讓人覺得悲憫。
“每一條人命都難以用價值衡量,我從未看輕過人的性命。”
“正是這些人的死去,我才懂得何為大義、何為犧牲。”
“我願意將他們未完成的使命揹負於自己身上,度自己、度眾生。”
恩松大師到死都沒有埋怨過他一句,這樣的心性,讓華憐慚愧的同時心生嚮往。
他想像恩松大師一樣,做個心中有大道義的人。
不逃避屬於自己的命運,也敢於直面他人的命運!
哪吒怔怔地看著華憐,記憶中的先生幾乎和眼前這位妙齡女子相互重合。
這才是他的先生。
這才是那個大慈大悲、救苦救難的觀世音!
妙莊王被華憐一番言語說的啞口無言。
他從沒教過妙善這些,平日也只讓妙善誦讀《女德婦道》,妙善究竟是怎麼悟出這些道理的?
難道說佛法真有這麼奇妙,自己女兒真的是天生的修行者嗎?
“父王。”
華憐似乎還想向妙莊王訴說些心聲,妙莊王卻忽的抬手製止了。
“罷了,你不必再說什麼。”
“為父已經明白你的心意。”
華憐面上剛露出一抹訝異的喜色,就又聽妙莊王道:“只不過你到底是個女人,若你是男人尚有幾分成功可能,身為女人,你只能認命。”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王位旁落他人羽翼,勢必要用血脈至親將王位之上的傀儡牢牢鎖住。
因此妙善必須嫁人,不僅要嫁人,還必須要生子,為他妙氏傳宗接代、延續香火。
他明白女兒的覺悟難得可貴,但為了一國根本,勢必要放棄一些東西。
妙善不願意自己放棄,只能他來做這個惡人!
他問了幾遍妙善再來一次還會不會離開,其實就是給了女兒一個機會,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後面無數次的追問更不是他善心發作,而是試圖扭轉他女兒的思想,讓妙善被名為愧疚的枷鎖鎖住。
不再敢生出什麼有悖綱常的思想。
只是沒想到他女兒的善良隨了她母親,執拗的脾氣卻隨了妙莊王自己!
任由妙莊王怎麼刺激,都不肯悔改!
妙莊王用深邃的眼睛,沉沉注視著華憐。
華憐從不知道燭喜閣的風是這樣森冷,冷到能夠把他一顆炙熱真心吹得如至冰窖。
他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似乎今日才看清楚自己父親是個什麼樣的存在。
“父王...”
這聲父王微弱吶聞,華憐看著妙莊王的視線,似乎在祈禱,又似乎在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