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劍玄 作品

第五百二十一章 戰後意外

兩天的時間算很長麼?

一白一黑,又一白就到了,對於那些專心做事的人而言,時間似乎還不夠用。

可是,對於那些等待的人而言,這一白一黑又一白的時間,太長,長到令人頭皮發麻,腳趾作痛,心臟狂跳,血壓直飆。

等到這一天到來,所有人都體會到了等待的痛苦。

尤其,在這兩天被江瑚反殺的那些人,痛到了靈魂。

瑚國都城,武者數量驟減,一部分被江瑚打殺,一部分被嚇跑,還有一部分明知道江瑚這個殺人魔頭要去看仙鬼之戰,皆怕連累,因此躲藏起來。

一大早,瑚國都城便是萬人空巷,無數的人向著皇城大門口聚集,禁軍在夜裡便嚴陣以待,距離城門十丈,將民眾攔下。

金陽初升,光芒普照大地,只見無數身影飛落於皇城之上,即便禁軍也無法阻攔這些膽大包天的武者。

皇宮大內,瑚國老皇和一眾大臣立於大殿外遠觀皇城外,一個個面色陰沉。前兩日城內還發生過流血事件,死人眾多,在場所有人都知道原因,若那二人趁著仙鬼之戰混亂時回來報復,今日便是瑚國覆滅日。

因為這件事,瑚國達官顯貴,皇親國戚,人人自危。

上午,驕陽似火,驅散大地上的一切陰暗,卻無法消滅人心中的陰影。

都城大門處,兩個人這才緩緩入城,一個江湖刀客,破衣爛衫,臉頰刀疤猙獰,腰間挎著一把白銀雪亮的大刀,似是純銀打造。

另一人,腰間佩劍,外表看著文弱,眉宇間詩書氣質濃重,只是長了一雙眯縫眼,看著有點狡詐。

二人同步進入瑚國都城,相比前幾日危機四伏,今天的這裡別說人影,狗都不見一條。

“好傢伙,萬人空巷!”刀客大大咧咧開口,當即跑到包子鋪,端了兩盤子沒人要錢的包子來。

兩人邊走邊吃,看著這本熱鬧嘈雜的長街,此刻只剩下落寂,同時又透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古怪。

本該人滿為患的街道突然沒人了,你說怪不怪?

穿過長街,來到皇城根底下,方才能看見一大片人,並非都是武者,大部分是城中平民,被皇城禁軍包圍。

看熱鬧,果然是不怕事大!

只不過,真正明白的武者,才不會湊這麼近觀看仙鬼之戰。

誰不知道,高境界武者打起架來,都是拆遷辦的職工!

刀客與書生混跡人群中,偷摸登上皇城,城上人少,這種地方不是誰都能上來的。

不過還是有一些人,瑚國皇城禁軍,另外十幾名武者,都站在角落,各自安靜等待。應該都是有自信,能挨下仙鬼之戰餘波波及之人。

但人人都知道,今天的主角不是他們,各個低調沉默。

“殺完了,這些人都怕了我的赫赫威名,今天居然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江湖刀客手握腰間白銀雪亮長刀,言語聲弱,卻毫不客氣。

“看那邊的樓上,成闕皇。”眯縫眼書生開口,盯著遠處一棟大樓。

皇城外很遠,一棟高樓頂,窗戶全開,樓里人滿,卻只有一個人坐著,其他人都站著。

“呦,這個瘋子皇帝該不會是來殺我們的吧,簡直像條瘋狗。”刀客也看見了,那棟樓裡保護成闕皇的人武道境界之高,他還真就認識幾個。

頂樓總共二十多人,只是不知道樓下還有多少人。

眯縫眼書生說道:“除了來殺我們,還能來幹什麼。畢竟你殺了他兒子,當初大鬧碑渡皇宮,可都是你出面的。”

刀客不認,道:“什麼叫我殺了他兒子,分明就是你下的死手。”

不錯,這二人正是江瑚和蝶珊,這兩天他們殺人殺到手軟,好不容易等到了今天,那些圍殺他們的武者終於散去,給了他們一點易容的時間,這才混進了城裡。

但此刻看,那些武者都是被成闕皇找去了,至於目的,那還用說。

成闕皇可不會收買一批武者擺樣子看。

其實,當初入碑渡皇宮劫持成闕皇,江瑚和蝶珊也沒把成闕皇怎麼著。

可是,這位皇帝就是個瘋子,當初十萬大軍圍殺不成,居然親身追到這裡來。

“今天不能善了,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要走,又要見血。”扮成眯縫眼書生的蝶珊長長哀嘆。

這幾天殺人殺的太多,她自己都有點反胃,可是那些人卻前仆後繼,直到今天才緩和下來。

她不殺他們,就要被殺。

江瑚仍然是江瑚,笑說道:“大不了再把成闕皇一起劫了,先到海外中次七國躲躲,咱們游水逃走,沒有人能發現。”

對於這些沒完沒了爛遭的事,兩人心裡面雖然都很煩躁,可又不能不時刻去想,畢竟關乎生死。

回頭看,雖說觀戰的人一大早就把皇城根堵的嚴實,可今天的主角卻遲遲不到,引來眾人議論。

而對於這種千古唯有的盛況,即便瑚國老皇想制止也沒有能力管,便只能任由其發展了。

可等到了中午,嬌豔太陽照曬的人頭腦發昏,卻仍不見仙、鬼二人。

“是不是出了什麼變故,劍鬼被我打傷,他們現在還不到,莫非是改期了?”江瑚都開始懷疑,這一戰還能不能打起來。

他們冒險來此觀戰,前後可是費盡了力氣隱藏自己,兩次生死危機險度過,若是這一戰改期不打了,兩人可就白遭罪了。

一直等,一直等,直到傍晚,晚霞金紅耀眼,仍不見仙、鬼。

“喂!”蝶珊看了看江瑚,有些尷尬說道:“我忽然想起來,皇城建成之後,雖說從古至今只走一門,可皇城並非只有一道門,會不會……”

“你是說我們找錯地方了?”江瑚立刻明白,可看看下面萬眾期待,又懷疑道:“不應該吧,若打起來,總歸有個動靜,可現在……”

這動靜不是說來就來。

果不其然,萬眾期待卻遲遲等不到仙、鬼現身,真是找錯地方了。

人家只說約戰瑚國皇城之上,又沒說非要在皇宮大門口上。

西方金陽徹底隱沒地平線的同時,東南方向沖天劍氣拔地而起,兩道劍氣相互交擊,一方竟瞬間收斂,眨眼消彌乾淨……

今日黎明時,隱於城內閉關調賬自身狀態的單青衿,早早出了門,步行在無人街道,直去皇城。

也就在到達皇城門前空地,劍鬼於陰暗中走出。

“我不希望任何人打擾你我一戰。”劍鬼話語簡單直白,畢竟時間就是金錢。

單青衿上下打量劍鬼,前兩天一見,他便知道劍鬼身受重傷,只不過死撐著,現在看去其氣息仍是虛浮,狀態並不是巔峰。

“不如改期,老朽求的是破鏡之機,而非生死一戰。”單青衿搖頭,心知現在的劍鬼怕是無法給他帶來破鏡的機會。

可劍鬼道:“不改,換個地方。”

留下話,劍鬼已先走,單青衿只能跟上。

東南方向,宮城角樓,在今天這種日子,任何人都不會注意到這個地方,因為所有的目光都會被吸引到瑚國皇城大門口。

常人慣性思維,仙鬼之戰如此盛況,必會選在一個顯眼的地方。

誰能想到會在一個角落裡?

到了宮城角樓上,單青衿笑道:“好地方,如此便不必擔憂他人攪擾了。”

劍鬼站在陰影裡,陰沉沉開口說道:“可惜找錯了人,你該去找劍皇,不該來找我。”

單青衿長嘆,道:“老朽十分不理解你的想法,難道這個世界除了殺人和被人殺,真的就沒有一點意義了麼?”

“劍皇境界雖高,卻並非老朽所求之道,可如你這樣的人,卻又……”

難以形容劍鬼這樣的人,或許根本不該稱他為人。

“我只有一個規矩,既然你來找我,就要付出代價,金錢或者生命,既然找我做事,就要出個好價錢,先付錢後做事。”劍鬼始終站在角落陰影裡,陰測測的。

單青衿問道:“是不是從來沒有人能破壞你的規矩?”

劍鬼道:“是。”

單青衿道:“可你若是死了呢,今日的你若還要遵守這樣的規矩,你必死無疑。”

面對一個這樣的對手,自己死或者他死,這件事看似不用選擇。

可是,此刻的單青衿卻在猶豫,在選擇。

或許,都不用死呢!

而劍鬼的回答簡單:“我本名陶睚,黃泉路上我等你,債要還的。”

明白了劍鬼的意思,單青衿心中有決定,他雖只為尋求破鏡之機,可劍鬼執意決出生死。

這件事,已不在劍仙的選擇之內。

“確實找錯了人,希望沒有找錯這把劍。”

劍仙取下背上的劍,銀柄陳舊,劍閣兩條游魚盤旋:“此劍是一件靈器,用它佔了你的便宜,因此……”

“不必相讓。”

劍鬼當即打斷單青衿的話,他說道:“此雖凡劍,已斷,卻千人血魂糾纏。”

此刻,朝陽初升,兩人舉劍而對,卻都沒有出鞘。

劍鬼的身影彷彿永遠處於陰影裡,絲絲縷縷鬼氣繚繞,將其身影淹沒。

單青衿則站在陽光中,雖被暖陽包裹,劍意之盛卻令空間寒氣沉降。

但是,兩人都沒立即動手,各自氣勢亦秋毫不犯,外放卻也在沉凝收斂,積蓄著最可怕的力量。

一日,無聲無息而過,宮城角樓無人問津,卻在太陽隱去那一剎那,兩道劍氣驟然迸發!

劍鬼之劍,乍閃而收。

不是劍鬼敗了,而是徹徹底底的隱去,無聲無息刺出一劍,奪取人命,這是他的優勢,是他的劍。

一把鬼劍!

爆發的下一刻,單青衿仙劍氣勢同樣收斂,武道之力瘋狂攪動小片空間,道界規則似都要被撕破,如雲淡影飄動,所過之處卻留下道道舞動劍影,單青衿身影亦融於濁影中。

霎時間,角樓之上便只剩下單青衿劍影。

可劍鬼呢,他的劍又會何時刺出來。

天地轉暗,黑夜更利於劍鬼隱匿,當他的劍刺出,片片濁影擊散。

一把白劍,一把黑劍,電光火石相交,卻又一觸即退……

遠方黑暗,數十人影飛掠,等了一整天的眾人又驚又怒,還以為仙鬼之戰不打,就在失望透頂時,卻發現這宮城角樓之上的交戰,惹得人喜怒交加。

只不過,等眾人趕到,黑暗裡卻什麼都不見,有人找來火把照明,方才看清角樓上劍痕遍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