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劍玄 作品

第五百二十九章 昏了頭的愚蠢

(去年中使宣口敕,

天上取樣人間織。

織為雲外秋雁行,

染作江南春水色。

廣裁衫袖長制裙,

金斗熨波刀剪紋。

異彩奇文相隱映,

轉側看花花不定。《繚綾》唐——白居易。)

大紅紗裙內襯,抹胸好一隻彩蝶撲在胸口,卻遮不住那起伏皚皚,大袖褙子深紅,領口花樣迷眼,又作掩護,外又罩拖尾長袍,鳳冠霞帔,紅面料翹頭鴛鴦履,步踏生蓮,龍鳳呈祥。

雪頸修飾金玉柱,發盡束,金冠游龍含珠,長笄臥鳳亮翅,步搖金掛琉璃。玉手赤甲,兩扶鴛鴦錦團扇,鑲邊花枝金荷,將面遮掩,只待郎君來看。

身旁,梁冠禮服,明珠在中,玄色紅配,雖也錦花繡團,龍鳳相隨,玉帶垂穗,玄履金耀。

可兩人之間,明顯是以女方為主,男方輔配。

再者,男方這一身婚服,和女方那一身私人訂製婚服相比,倉促了!

畢竟,蝶珊這一身婚服準備了二十幾年,而江瑚那一身婚服,才準備了兩個月而已,量身裁製已是趕工,況且要選花樣。

但這一切都被劍皇安排妥當!

天不亮,朝殿拜見皇室宗親,算是讓新人認認親戚,司儀一一通報姓名,新人禮拜。

初陽光芒普照大地,百官到給新人祝賀。畢竟是太子大婚,要昭告天下,也在此時,劍皇對外宣佈,大婚禮成,全帝都臣民普天同慶,可歡慶十日,不業。

到正午,皇室宗親中祖輩入宗廟之後人,隨新人入宗廟,祭天拜祖,各種各樣的祝詞,凡俗禮節也在此時開始折磨新郎,新娘。

下午黃昏,凡是參加婚禮之人,入宴席,吃喝,奏樂,眾人無不再次一一送上祝賀之言,祝賀大婚之禮品。

掌燈時分,劍皇錦麗,皇后爺任朗,在眾多新郎新娘同輩皇室宗親圍擁下,親自送新人入洞房。洞房外,錦麗和任朗又唸了好一大段祝詞,各種各樣的規矩,再給後輩們發紅包,新郎新娘就在屋裡一板一眼坐看,直到眾人退散,錦麗和任朗親手帶上房門。

本來這一環節是由皇后一人代勞,皇帝是不過來的,可錦麗疼愛蝶珊,非來不可。

此時,已入深夜!

等這一切都結束,新郎新娘雙雙癱倒在椅子上,耳朵邊嗡嗡作響。

“親孃啊,累死我了!”江瑚一聲哀嚎,到現在,成了三次婚,江瑚從來沒有想過,前兩次成婚也沒感受過,原來成婚也有這麼大的壓力,好比跟小衍道境打了一架。

“我動不了了,快把這冠給我拿下來。”曾經披甲上陣,蝶珊亦不覺有什麼,但此刻不得不求助江瑚。

這一身婚服竟比鎧甲還要重,一天面對無窮的壓力,只覺得自己快死了。

卸下繁瑣婚服,蝶珊如釋重負,紗裙,褙子輕裝,又癱坐在椅子上,抱怨:“以前只覺得這身婚服好看,沒想到穿起來這麼難受,還不如我的彩蝶撲花鎧呢。”

“去,把我那七大宮女叫來,我想休息。”命令起江瑚,蝶珊分毫不軟。

江瑚雖然也累,卸下樑冠禮服,可還是依言去了。

侍寢,江瑚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對這個女人下手。不是不願意,而是怕到不敢。

畢竟要走的!

七大宮女到,蝶珊便要沐浴更衣,江瑚很有眼力見兒,退走。

“你休息吧,我……我回宮外那邊去住。”只是交代一句,江瑚竟要跑。

“站住!”蝶珊一聲喝,冷冷道:“你見過哪一對新婚夫妻大婚之夜分地而居的,分房的怕都少有,傳出去你還見不見人!”

江瑚無奈,真要他在東宮寢殿住下,這一夜怕是都別睡了。

新婚啊,大美人就在你面前啊……

頓了頓,蝶珊話音更冷,說道:“你去偏殿,把自己洗乾淨,上床等我。”

“啊!”江瑚不敢反抗,只有先去洗漱,一會兒下油鍋,他也認了。

短褲,綢緞外袍披肩,江瑚平平靜靜躺在大床上,殿內燈火亮如白晝,可他眼前卻又些昏花,不知道是激動,還是害怕,這心跳的厲害。

新婚夜,大床錦被紅如寶石,上繡鴛鴦戲水,綢緞面料光華,真似水波起起伏伏。

想想自己就是新郎,新娘就出浴,但凡還是個男人,此刻絕對無法平靜。

忽地,寢室內門開,不見人影,香風先入,大床絲紗羅帳飄飄。

江瑚轉目看去,只見蝶珊紅裙如血,襯托的人更豔,身後跟著七大宮女之三,徑直走到床邊。

蝶珊隨意上床,目光不善盯了一眼江瑚,眼神說:“你不用再期待下去了,僅此而已。”

“哼,我到底是該教你駙馬爺,還是該叫你太子妃?”蝶珊忽地來了這一句。

“隨便。”江瑚本來也不是個較真兒的人,似乎還期待著什麼。

蝶珊看著這個男人冷笑,轉頭說道:“小黃,小蘭,小紫,日後太子妃夜夜與我同床,不方便要你們再到床上為我搖扇去暑,若是站累了,自己想辦法休息,但不許一同離開寢室,夜裡就由你們盯著太子妃,他若趁我睡著了,敢碰一碰我,不必向我稟報,下嘴咬死他便是。”

“好了,今年夏熱,去把窗子打開,點燃薰香,我要睡了。”

“你……”聽了這話,江瑚頓時不淡定了,坐起身,黑下臉說道:“你要她們在這裡站一夜,那……這不好吧。”

江瑚很想說,你要我洗乾淨等你,不是要跟我好麼,現在怎麼翻臉不認人。

但看著三個宮女就在帳外,江瑚實在沒好意思說。

蝶珊已經躺下,說道:“她們三個本來是可以在床上給我搖扇去暑,三人輪換一夜也能睡個六七分飽,可現在你來了,她們就只能站著,要怪都怪你,沒點自知之明。”

“我……哧……唉!”江瑚難受,但又無話可說。

這算什麼,留我在這裡住,又怪我佔地方,一切都是你說的,你到底把我當什麼?

“唉什麼唉,吶……”蝶珊立刻把枕旁的扇子扔給江瑚,說道:“你胡思亂想睡不著,就給我搖扇子,這一夜還長著呢。”

“這婚成的,我怎麼還是個奴才!”江瑚心裡氣,但人很聽話乖巧,扇子搖的不輕不重,有風無響。

這一夜,確實長的要命,要了江瑚的命。新婚之夜,身邊守著大美人兒,碰也不能碰,還要搖扇子,看她一夜,太苦。

不過,比江瑚更苦的還是帳外的三個宮女,雖然蝶珊有交代,夜裡累了要她們自己想法子休息。

可這三個宮女忠心啊,蝶珊要她們盯著江瑚,三個人目光,那可謂是一瞬不瞬,一站就是一夜。

江瑚也確實不怎麼好受,雖然也不是第一次和蝶珊在一張床上,但以往都是各自合衣,心裡清楚置身險境,精神警惕危險,哪有功夫想別的。

可現在,雖沒脫光,但也差不多了,舒適的大床,平靜的生活,正所謂飽暖思淫慾。

煎熬著,清晨不到,江瑚的煎熬生活終於結束。

蝶珊醒的很早,坐起身來,披頭散髮,人不似平常那般凌厲,呆呆的,眯著眼左看看,右看看,不習慣驚看江瑚,方才緩緩醒神。

“你真的一夜沒睡?”蝶珊有些好笑,這個男人也太聽話了。

“不止我,還有她們!”江瑚手搖團扇,直指帳外三個宮女。

江瑚是真佩服這三個人,死死盯了自己一夜,餓虎般的目光,三個豺狼虎豹。

此刻,江瑚終於明白生在帝王家的苦。

見蝶珊醒了,三個宮女當即動作,掀開帳簾,真被洗漱。只是站了一夜,三人手腳僵硬,面色憔悴。

“切,一個比一個傻!”蝶珊低笑言語,面對三個宮女,面色神情深掩心疼:“都去休息吧,叫小朱她們準備,早膳後,去給母皇問早安。”

“至於你……”回頭看袒胸露肚的江瑚,蝶珊壞笑,道:“看本宮,為你梳妝!”

化妝,畫的好那叫打扮,畫不好那叫裝修。

而蝶珊給江瑚化的妝,叫做裝扮!

玉簪玉冠先束髮,滿臉撲粉成白牆,兩團紅暈塗兩邊,再上紅妝覆唇間。

像鬼一樣!

江瑚本來不想化妝,但蝶珊非說這是規矩,新婚二日晨拜父母,男方必須粉飾自己。千年來,劍皇為了讓男人體會女人的苦,制定的規矩。

反觀女方,只要打扮的得體大方便可,世道輪換,報應不爽。

簡衣用早膳,後來披上喜慶禮服,直往後宮。

因為錦麗就在後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