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一百四十章:峰主殿中

    寧長久乾咳了幾聲,臉上的蒼白一點點換作血色。

    陸嫁嫁又想起一事,問:“聽雅竹說,你的劍法很好?”

    寧長久道:“我的劍法一直很好。”

    陸嫁嫁沒有繼續這個話題,她收回了手掌,調息之後兩掌掌心下沉,然後置在膝蓋上,她說道:“你身體應該無大礙了,我不管你那劍法從何而來,但是這劍是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技巧,對你的氣海靈脈損傷都很很大,以後切記要小心。”

    寧長久點點頭,心中亦有計較,他休息了一會,道:“那我們繼續吧。”

    “嗯?繼續什麼?”陸嫁嫁問。

    寧長久轉過頭。

    陸嫁嫁長髮未綰,瀑布般散在肩頭,也有幾縷順著胸脯披下,她的臉上也帶著憊意,一雙秋水長眸和著寒霧,好似獨坐寒榻的月宮仙子。

    她與寧長久對視了一會兒,很快錯開了目光,說道:“今天就算了吧。”

    寧長久道:“背過身去。”

    陸嫁嫁對這種語氣有些不悅,道:“我說了,今日算了。”

    寧長久說道:“今日師父下峰尋我,感動之餘總覺得無以為報。”

    陸嫁嫁不說話。

    寧長久雙手卻按上了她的肩膀,將她的身子一點點擰轉過去。

    平日裡屋子漆黑,兩人雖有些較小的肌膚相親,但也都不以為意,此刻白玉寒床發著光,將兩人的身影都照得分明,他們的距離都靠得很近,那些升騰起的寒霧也根本起不了遮蔽作用。

    “那辛苦你了。”陸嫁嫁聲音有些輕。

    她挺直了後背,將那散在背上的秀髮撩至身前,秀髮分散間天鵝般的脖頸也纖細筆直,寧長久這才注意到,她脖頸上戴著一根細銀的項鍊。

    寧長久忽然問:“如果我掉入峰底,再沒有上來,你會怎麼辦?”

    陸嫁嫁清冷道:“你可不要誤會,我是峰主,你是我的弟子,救你是我的責任。”

    寧長久笑問道:“我誤會什麼了?”

    說著,寧長久一指點中陸嫁嫁的背心,金烏繞指,化作絲絲金芒,一部分順著她的劍裳溢出,一部分則透過她的衣裳,點燃了她的身軀。

    陸嫁嫁輕哼一聲,定神之後才說道:“你已有未婚妻子,以後對其他女子絕不可再說這些輕薄孟浪的話語。”

    寧長久道:“我與她只是場賭約罷了。”

    陸嫁嫁冷笑道:“你這話怕是連小齡都騙不過去。”

    寧長久說道:“趙襄兒那黃毛丫頭清高自傲,除了生得一副絕佳皮囊,有什麼好的?”

    陸嫁嫁輕笑道:“黃毛丫頭?我看你也沒比她大多少。”

    寧長久也笑了起來,說道:“確實不如師尊大。”

    “住嘴。”陸嫁嫁輕喝道。

    “師尊別誤會了。”寧長久笑著辯解。

    陸嫁嫁不想再理他了。

    而寧長久手上的溫度也高了許多,金烏飛入玉體,散去寒氣,將細膩白暫的肌膚照得發燙,她的身上冒氣微微的熱氣,臉頰也開始發燙,耳根子更是一顆晶瑩的紅寶石,而與此同時,白玉寒床上的冷氣又不停地驅趕著她身體的溫度。

    一冷一熱之間,陸嫁嫁心中生出了異樣的、意味不明的感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她能明顯感覺寧長久是帶著一些“報復”心理的,方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刻意挑弄過紫府,刺激其中的劍胎,而她也有所防備,面不改色,假裝自己已經對此免疫了。

    但這終究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下,陸嫁嫁的性格雖從不多麼強勢,卻也不喜歡任人擺佈。

    終於,忍耐了許久,寧長久收回了手指,陸嫁嫁身子微松,通紅的耳垂像是要著火了一樣,若非寧長久在場,她便會直接地趴在寒玉床上,貪婪地渴求著涼意來驅散體內的溫度。

    寧長久手指一動,原本立於指尖的金烏躍到了他的肩上,他問道:“明天師父課上要講什麼?”

    陸嫁嫁思索了一會,道:“靈脈的周天循環。”

    寧長久點了點頭。

    陸嫁嫁問道:“你有什麼高見?”

    過去他們煉體結束之後,陸嫁嫁也會藉此機會詢問一些寧長久修行上的問題,而寧長久見識淵博,每次的解答也讓陸嫁嫁受益匪淺,名義上是陸嫁嫁在與他探討,實際上則是寧長久在為她解惑。

    這次寧長久對於先前他們的對話好像還有些記仇,說道:“我是你弟子,哪有本事回答些什麼,師尊若誠心想知道,不如拜我為師算了。”

    “?”陸嫁嫁聽著他的話,疑惑地嗯了一聲,轉過頭去,微紅的臉頰帶著寒霜,她嘴硬道:“我只是與你探討。”

    寧長久也並不拆穿,他應了一聲,與陸嫁嫁開始說起靈脈周天循環中的許多特性。

    陸嫁嫁輕輕點著頭,神色認真,只是不知為何,她一想到寧長久方才說的話,心思便有些亂。

    她想,若是自己與他晚認識幾年,以他的天資,倒真有可能做自己的師父……她難以想象若是自己真認眼前這少年為師的情景,當然,幸好她先下手為強,這樣的事情也不可能發生了。

    她端正地坐著,身姿筆挺,哪怕作為傾聽者依舊帶著峰主的威嚴和冷峻,彷彿自己才是那個正在循循善誘之人。

    兩人又本著討論的原則,將一些細節上的疑問梳理了一番。

    陸嫁嫁感慨道:“這些都是你從書上看來的?”

    寧長久點頭道:“是。”

    陸嫁嫁並不相信,輕聲道:“什麼時候,你能與我說說你真正的來歷?”

    寧長久臉上的笑意漸漸淡去,他不知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絲絲懷念。

    陸嫁嫁見他不願說便也沒有勉強,道:“無神月很快來了,到時候眾弟子都會一道下山獵魔,你儘量別去那些無人踏足的荒野,修仙者職責是守護人間,不亂人間的妖魔不必冒險斬殺。”

    寧長久點頭道:“嗯,這四峰之中應該也隱藏著什麼,你也要小心。”

    陸嫁嫁道:“我知道,我會護此峰周全的。”

    寧長久繼續點頭,沒再多說什麼。

    陸嫁嫁見天色不早,開始下達逐客令:“若沒什麼事,我先送你回去歇息吧。”

    深夜,陸嫁嫁披上了那身黑色的衣袍,為了防止被發現,她並未走正道,而是將寧長久攬入懷中,直接掠空而去,從打開的窗戶中回到了寧長久的廂房裡。

    陸嫁嫁此刻甚至已不需要仙劍便可御空而行,只是這也讓她有些奇怪,若自身是劍,那與自己同行的寧長久又算什麼?馭劍之人?

    她不願多想這個問題,將寧長久送回房間之後便無聲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