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一百五十七章:骨蛇銜燭來

    “道門給了你什麼好處?你這麼賣命。”盧元白忍不住罵了一句,躍起踩住他的刀刃。

    “天宗又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心甘情願隱姓埋名這麼多年?”十一詞冰冷回問,手腕一抖,靈蝶在他身下破碎,化作數十柄長刀,天罰般斬落。

    “報我師父大恩而已。”盧元白右臂向外一分,揮劍猛地撞開了一柄柄落下的刀,但他手臂依舊卻被靈蝶侵入,險些直接切開腕上的血脈。

    “如果你師父是惡鬼呢?”十一詞的刀隨著他一起斬來。

    “呵,他老人家一身正氣,輪得到你來指指點點?”刀劍碰撞,以十字相抵,兩人的臉靠得很近,面容上皆是血跡。

    這場戰鬥在最高峰時急轉直下。

    十一詞被斬去了頭顱。

    動手的是陸嫁嫁。

    他們本就有前往峰谷的想法,而隱峰忽然爆發的動靜,讓他們來得更快了些。

    十一詞身子後仰,碎開的靈蝶像是殘紅般覆蓋在他的身上,他一如流連花叢數十年的公子哥,終於在某個清晨悄然死於花床,只是分離的屍首抹去了所有醉人的美。

    靈蝶化火,很快將他的身體焚盡,不留下任何東西。

    立在陸嫁嫁身側的,還有回陽峰和懸日峰的峰主。

    “盧元白?”陸嫁嫁看著那個傷痕累累的持刀男子,疑惑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盧元白臉上的認真神色不見了,他擦了擦臉上的血,笑了笑,道:“見過峰主大人。”

    薛臨笑道:“一峰的風氣果然都是隨峰主的,峰主藏拙,弟子藏拙,如今又來了一個,以後四你們天窟峰人說的話,誰還敢信呀。”

    薛尋雪看著他手中的劍,覺得有些眼熟,她問道:“你……我好像見過你。”

    盧元白道:“見過的見過的,每次四峰會劍,在下都能一睹薛峰主卓然風采啊。”

    薛尋雪輕輕搖頭,問道:“你是不是追求過我們峰中的一個女子?”

    盧元白神色一僵,扭捏了好一會兒,才不確定道:“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薛尋雪笑問道:“後來怎麼樣來著?”

    盧元白道:“我這般不成器,怎麼留得住女人的心呢,峰主大人可別笑話我了。”

    薛尋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道:“放棄這麼多,你為的是什麼呢?總不該真是默默無聞地守著天窟峰吧?”

    盧元白笑道:“放棄?哪有什麼放棄啊,這些年我在峰裡過得也很開心,當年和宛琴不過是場鬧劇,她的名字我都不記得了,哈哈……”

    盧元白笑著笑著也不笑了,隱峰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陸嫁嫁心中的驚訝在他們的話語中緩和了些,她問道:“所以你在這裡,究竟要做什麼?”

    盧元白道:“有賊人來,我當然要幫著擋擋。”

    陸嫁嫁看了他身後一眼,問道:“你知道多少峰谷的事情?”

    “峰谷?”盧元白揉了揉自己的眉毛,他笑著將大劍往背上一背,道:“諸位峰主真以為我是什麼高人啊?我不過是奉命守在這裡罷了。”

    “守在這裡?”

    “嗯,今天任何人都不能去往峰底。”盧元白挺直了腰桿,卻忽然嘆氣道:“唉,師父明明告訴我守一個人就行了,怎麼一下子來了這麼多,這是要徒兒不得好死啊。”

    “師父?”陸嫁嫁的心顫了些,盧元白的師父也是自己的師父啊,可師父明明幾年前就死去了啊,難道說……他還活著?

    盧元白道:“峰主大人別誤會,我口中的師父另有其人,不過這暫時是秘密,不能告訴你們。”

    陸嫁嫁沒有追問,她說道:“峰下有可能藏著邪魔,我們要入峰搜查。”

    盧元白搖頭道:“這可不行啊。”

    陸嫁嫁道:“我不知道你何時偷偷破到了這等境界,但要攔住我們,恐怕不可能。”

    盧元白笑道:“盧某人當然不會螳臂當車,自不量力地與諸位峰主交鋒,只是……只是我也有苦衷啊。”

    陸嫁嫁道:“苦衷?雖然你阻攔紫天道門之人有功,但你可知,峰底下藏著的邪魔極有可能釀成毀峰的慘禍!”

    盧元白搖頭道:“你們都誤會了,峰下沒有邪魔。”

    “我們憑什麼相信你?”薛尋雪問道。

    盧元白道:“諭劍天宗今後能否成為南州最大的宗門便在今日,如今當局者迷,今日之後,你們就知道自己的選擇對不對了。”

    陸嫁嫁道:“我是天窟峰峰主,我不敢以全峰命運去賭,我只信自己親眼所見。”

    盧元白道:“既然不願意賭,那就挑一個絕對正確的事情去做就好。”

    “絕對正確的事?”

    “紫天道門正在復生邪靈,殺死那頭邪靈,就是正確的事。”盧元白說道。

    陸嫁嫁知道他的言語有道理,但九嬰遠在蓮田鎮,那頭傳說中的巴蛇卻正在眼皮子底下,同是大火,當然應該先撲滅近處的。

    “你的師父或許不是邪魔,但一定是位瘋子。”

    一個聲音從陸嫁嫁的身後響起,寧長久走了過來,他看著盧元白,說道:“盧師叔,好久不見。”

    盧元白看著他,笑道:“我早就知道你不簡單,沒想到這麼不簡單。”

    寧長久道:“我倒是沒看出師叔的不凡,如今看來,是師叔藏得更好些。”

    “因為我本就是俗人一個。”盧元白笑道:“以後有機會,可以一起喝酒。”

    寧長久笑了笑,卻沒有接話,而是開門見山道:“我曾去到過峰底,我在峰底見過一個老人,那個老人自稱是守墓人,看守著陵園裡的一具蛇骨,他說要教我無上的劍招,我拒絕了他。”

    盧元白聽著他的話,驚愕之後遺憾道:“看來你錯過了一樁大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