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異思劍 作品

第兩把四十九章:諦聽

    ……

    寧小齡在堂中看著功課。

    她嘴上揹著心法口訣,手上練習著驅靈控魂之術的結印之法。

    喻瑾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你這一心二用的本領是怎麼練的?”喻瑾忍不住問道。

    寧小齡沒有聽清,因為她心裡還在溫習著一些劍術劍招的運劍軌跡。

    只可惜長命境與紫庭境何等鴻溝,任她百般努力也絕不可能在一兩個月之間跨越。

    喻瑾見她不理自己,自顧自地惋惜道:“若是沒有那明廊,想必小齡一定能奪得第一的。”

    寧小齡這句聽清了,她說道:“師兄說過,永遠不要去怪自己的對手太強大。”

    喻瑾撇了撇嘴,道:“你師兄到底有多厲害呀,難不成還能有那明廊厲害?”

    寧小齡道:“我師兄連五道境界的大妖都殺過,你說厲不厲害?”

    喻瑾半點不信:“又說瞎話,五道境界……哪怕是我們這麼大的宗門,真正邁入了五道的也只有兩人吧。”

    在中土,一個宗門若是擁有兩個五道境界的大修士,便可稱為神宗。

    這個條件單一卻苛刻。

    泱泱中土億萬人,修道之人加起來也有數百萬,其中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邁過通仙境。對於大部分人而言,長命境的長命兩百歲便是修道之路最大的夙願了。

    能臻至五道這等匪夷所思境界的,整個中土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十人。

    他們是真正的,可以與那批隱藏在深山老林裡的上古之神媲美的人。

    古神佔據世界的年代在人間已經結束,它們中最強的十二位,以一種嶄新的,更強大的姿態在無形中坐鎮著天地,而那十二位在最初就任之際對於人和妖並不重視。它們把曾經的同類視為潛在敵人,所以那些倖存的古神受到的壓迫反而更大,它們有些被神主以各種名義殺死,有些只敢蟄伏於老林秘境之中不出。這也是災劫之後,人族反而得以蓬勃發展的原因之一。

    寧小齡經歷過諭劍天宗的變故,知道邁入五道何其艱難,有時候為了成全一人,甚至要耗費掉一個宗門幾百年積攢下來的底蘊。

    “反正師兄就是厲害。”寧小齡想要終結這個話題,好好複習。

    喻瑾卻不放過她,死纏爛打著問一些關於她師兄的古怪提問,最後,一向很好說話的寧小齡氣得捲起了袖子。

    喻瑾這才作罷,連忙道:“其實我是有一件大事告訴你。”

    寧小齡雙臂環胸,示意她繼續。

    喻瑾道:“你陪我去一趟衣裳街,我告訴你。”

    寧小齡惱道:“你有完沒完?不是說好靈谷大比之後麼?”

    喻瑾看著她有些兇的樣子,妥協道:“好啦好啦,其實是南州那邊發生了大事,許多茶館子裡都在說,我想你是南州過來的,應該會很關心吧?”

    寧小齡蹙眉道:“南州?他們為何會關心南州的事?”

    喻瑾道:“還不是和雷國有關。之前雷國的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雷國……”寧小齡隱約猜到了什麼。

    喻瑾繼續道:“當時雷國的女帝陛下被殺了,那個殺人犯逃到了南州,她好像偏偏就是和女帝過不去,又在南州殺了一個女皇帝。”

    “別胡說!”寧小齡厲聲喝止:“襄兒姐姐怎麼可能死?”

    “襄兒姐姐?原來小齡認識啊。”喻瑾從未見她這麼兇過,噤若寒蟬,道:“我哪裡知道,我也只是道聽途說呀,你要是真想知道,我陪你去趟衣裳街問問?”

    寧小齡氣鼓鼓地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

    衣裳街距離古靈宗並不遠,也正是古靈宗的庇護,它才得以欣欣向榮。

    寧小齡陪著她逛了一會兒,她對於街上的花花綠綠並不感興趣,一路上始終心不在焉的。

    “這衣服你穿著合適,我買了送給你吧。”

    “不要,宗裡的袍子就很舒服。”

    “這個首飾?”

    “不要。”

    “那裡有賣小動物的,要不要去看看?”

    “不去,我最討厭貓啊狗啊的了。”

    寧小齡接連不斷地拒絕著。

    喻瑾道:“出來玩怎麼能不開心呢?”

    寧小齡道:“你是來玩的,我可不是。”

    喻瑾弱弱的哦了一聲,拉著她去衣裳街最大的茶館。

    她拉著寧小齡興致勃勃地坐下,說書先生理了理衣裳,驚堂木拍動,然後……整個樓震了震。

    寧小齡看著說書先生,由衷讚歎道:“衣裳街果然臥虎藏龍。”

    接著,她意識到一些不對勁。

    她別過頭,卻見花容失色的喻瑾驚恐地望著窗子外面,顫聲道:“好像……好像出事了。”

    ……

    撞上茶樓的是一輛黑色的,巨大的馬車。

    茶樓的側面的木牆被砸爛,馬也受傷摔倒在地,鐵皮包裹的車輪一撇,車廂也跟著傾倒到了地上,而漆黑的車廂裡,沉悶的聲響發出,似乎有一個跳動的心臟正裹在裡面。

    這一幕在街道上引起了很大的混亂。

    驅馬的馬伕正在努力攙扶起那頭大馬,他衣衫平平,相貌平平,力氣卻大得驚人。

    茶樓掌櫃的從樓裡走出,想要議論索賠之時看了他一眼,被他陰鶩的神色嚇了一跳。

    “你……你這……”掌櫃的看著馬伕,他活了多年,一眼就看出這個馬伕不簡單。

    馬伕抬起頭,一下子和顏悅色了許多,他從懷中摸出了許多錠銀錢,一股腦都塞到了掌櫃手裡,道了幾聲歉。

    掌櫃的神色緩和了許多,問道:“你們這是做什麼的?”

    馬伕道:“跑商的商人,今兒這馬不知道怎麼了,發了瘋一樣往樓上撞。”

    他一邊說著,目光一邊四下搜尋。

    他自己都不願意承認,先前自己的馬失控,是因為有隻該死的白貓衝了上來……

    馬伕連忙扶起了馬,然後看了一眼鐵皮包著的車廂,確認沒有洩漏。他的神色還未來得及緩和,已經有一群穿著官服的圍了上來,要他出示運送貨物的證件,馬伕寬厚笑著,將書文掏了出來遞過去。接著幾個官兵看著密封的車廂,要求檢查裡面都是什麼東西。

    馬伕一臉為難,說著這裡都是貴人的東西,不方便拆。

    那群官人也不退讓,他們秉公職守,非要探查。

    馬伕目光遊離,似在思考著什麼對策,忽然間,喻瑾蹲下身子,指著車廂之下,輕聲嘟囔道:“那裡好像有隻貓啊。”

    馬伕眼睛一亮,他惡狠狠地盯著喻瑾所指的位置,一鞭子抽了過去,道:“是它,就是它把車弄翻了。”

    眾人循聲望去,這才發現車廂底下趴著一隻白貓,那隻白貓正用自己的爪子扣著車廂的鐵皮,神色兇厲。

    還差一點……就差一點了……魚王心中狂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