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節藕 作品
第137章 觸手之愛
廠裡沒什麼年輕人,小城不賺錢,廠子賺得也不多,工資自然也不高,年輕人都往能掙錢的地方去了。
值班室裡的幾個人,兩個和佑有財相仿,剩下兩個已經是快退休的年齡了。
他們一邊打牌一邊聊著天,有的話題正經,有的話題只能在私底下說說,去外面說是要被扇巴掌的那種。
“賞英樹家那娘們兒你們瞧見沒,怎麼就那麼勁兒,還能掙錢?賞英樹真他媽是走了狗屎運!”說話的人咧開一口被廉價香菸燻得發黃的牙,“我上個星期在商場裡陪我老婆逛街,撞見她了,那屁股那腿還有那胸,草,我當場都想上去來幾發!”
值班室裡幾個人發出一聲聲意味不明的笑。
他旁邊那人丟著撲克,咂了口煙,“哎,說起這個,有財你運氣也不錯啊,我媳婦兒說之前在街上碰見你媳婦兒了,穿得那叫一個漂亮,不過都是我媳婦兒形容的哈,我可沒老李這麼齷齪,我媳婦兒說,你媳婦兒穿了雙紅底的高跟鞋,跟平時完全是兩個樣,還化了妝,要不是牽著你兒子,她簡直都不敢認呢。”
“有財啊,發達了也別忘了兄弟們啊。”
佑有財完全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礙於面子,他強撐著自然的表情應付了幾句,“那是,那是。”實際上,他臉色都已經在發青了。
下了夜班,早秋清晨冷風瑟瑟。
佑有財在家裡翻箱倒櫃,他從鞋櫃裡翻了好幾雙新鞋出來,又從衣櫃裡翻出了一些以前李蔓清絕對不可能穿的衣服,接著他仔細回憶,回憶起這一年來家裡的伙食明顯變好了,廚房餐具換了好幾套高檔的。
平時他盡在喝酒了,居然都沒發現這些。
還在睡覺的李蔓清被佑有財揪著頭髮從床上拖下來,佑有財不管三七二十一,對著李蔓清的肚子就是兩腳,李蔓清迷迷糊糊的,被踹得神志不清,她雙手捉住自己的頭髮,“你發什麼神經?”
佑有財愣了一下,他怒吼道:“李蔓清你他媽翅膀硬了?你敢罵我?”
李蔓清看著那雙近在咫尺的血紅色的眼睛,還有噴在自己臉上的酒味,她皺了皺眉,沒做聲。
看見她這副模樣,佑有財更是來氣,他丟開李蔓清,從抽屜裡翻出一根皮帶,將皮帶對摺後,他朝李蔓清走過去,直接朝著李蔓清抽下去。
“賤人,揹著我在外面不知道做了些什麼噁心事情,”佑有財邊打邊罵,越罵,他下手就越重,“如果不是我從別人那裡聽到,倒不知道你在外面成了富太太,啊?!”
“說,你是不是和哪個男人鬼混了,是不是他給你的錢?說!”佑有財一皮帶抽在了李蔓清的臉上,被碰到的皮膚立即就見了血色。
“咔噠”
輕輕的一聲,讓李蔓清抬起了眼睛,皮帶上下舞動的間隙,她看見佑茗面無表情地站在房間門口。
李蔓清心臟一陣抽痛,她跟著張心心,學到的除了獨立之外,就是如何教育孩子。
張心心的話迴盪在她的耳邊:“原生家庭很重要的哦,小孩子很單純,他以為爸爸媽媽天生相愛,不會吵架,更加不會打架,我每次和小樹有什麼矛盾,都是揹著小南解決,如果碰巧被小南撞見了,我們就會讓小南評評理,總之,不要讓小孩子成為觀眾啦。”
小茗在想什麼呢?在想他為什麼沒有一個幸福的家庭,還是在想媽媽為什麼這樣軟弱無能?
李蔓清的眼淚如決了堤般傾瀉而出。
她手指在櫃子上摸索著,不知道抓了個什麼,揚手直接朝佑有財砸過去,佑有財動作停下來,他不可置信地看著李蔓清,往後退了幾步,幾道刺眼的鮮血從頭上淌到臉上。
“賤人……賤人,你居然敢打我!”佑有財眼前恍惚了幾秒鐘,恢復清明後,他怒不可遏,他生出了一種被背叛的感覺,不管是李蔓清像是變了個人還是李蔓清居然還手,都讓他覺得自己孤立無援,覺得李蔓清是□□破鞋。
“我他媽弄死你……”佑有財轉身,踉踉蹌蹌地奔去廚房,廚房裡一陣叮叮啷啷的響,李蔓清渾身一抖。
她頭髮散亂,六神無主,卻突然爬起來,跑向站在門口的佑茗,“小茗,媽媽帶你離開這裡,小茗別怕啊,媽媽在。”
佑茗已經六歲了,她太瘦,不太能抱得動,剛剛抱起來,佑有財已經舉著菜刀站在了她的身後。
或許是直覺,直覺自己跑不掉了。
李蔓清都沒往身後看,直接抱著佑茗的頭將他護在了身底下,小茗身體冰涼,他一定害怕極了。
想到此,李蔓清愧疚得無以復加,到死,她也沒能成為一位合格的母親。
佑有財握緊了菜刀,沒有任何停頓地朝李蔓清的後背砍下去。
意料之內的疼痛沒有出現,但身後出現了一聲沉悶的巨響,隨後就是什麼東西被掐住脖子發出的艱難叫喚。
李蔓清下意識想要回頭。
佑茗拽了一下她的衣襬,抬手拂開在她散亂在臉上的頭髮,“媽媽,看我。”
李蔓清不明所以。
“媽媽,你保護我,我也會保護你的。”
李蔓清的身後,一隻巨大的觸手在空中蠕動著,它旁邊還有另外兩隻舞動的觸手,它們通身漆黑,溼潤柔軟。
那隻將佑有財按在地上的觸手卷著了他的脖子,另外兩隻觸手就像一年前佑茗看見佑有財不停用腳踹李蔓清時一樣,觸手高高舉起,重重落下,很快,黑亮的觸手尖端染上了溼淋淋的鮮血。
佑有財口鼻不停往外湧出血液,眼前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的可怕生物一下接著一下捶打著他的身體,他發出一聲聲慘叫,不停叫蔓清救救我,可李蔓清卻縮在那個小怪物的懷裡,一動不動。
佑有財的身體很快就不動彈了,他被錘成了一堆泥,觸手慢條斯理地把他架起來,輕飄飄地丟出了窗戶。
餘下的觸手從佑茗的身體中貪婪地伸展出來,它們趴在染滿鮮血的地面,蠕動得比平時多出一種饜足感。
沿著牆壁,沿著傢俱,它們將屋子裡的血漬舔舐得一乾二淨,屋子裡重回潔淨。
李蔓清身體抖動得幅度越來越大,她聞見了空氣中的血腥味,她聽見了雖然細微可不容忽視的蠕動的聲音,就像菜市場竹筐裡纏成一團的黃鱔,發出的聲音比那可要恐怖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