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十七 作品

第235章 第 235 章



京城, 皇宮內。




景帝又再次回到了剛登基時的樣子,勵精圖治, 精力十足。




下朝之後被在御書房召見的朝廷大員, 到晚膳時間都不曾斷絕。




帝王雄心壯志得酬,步子邁得很大。




春耕、春闈、開礦、練兵、收歸土地、攤丁入畝、安置流民……




還有現在他在跟帝師胡績談的建立學宮,改變選吏制度。




等到他忙完之後, 秦太醫才找到空隙給景帝請平安脈。




景帝的身體已經大為好轉,所以才能支撐他如此高強度運轉。




“如何?”景帝笑著看給自己把脈的秦太醫,“朕感覺現在彷彿有用不完的精力, 晚上也不再像從前那樣難以安眠, 應該是本源恢復, 身體大好了吧?”




“回陛下,確實如此。”




秦太醫收回了脈枕, 對景帝說道。




朝堂梳理通順, 一切向好發展, 帝王的心情舒暢, 政令通達,如臂使指, 當然就不會再像從前一樣鬱結於心, 暴躁難眠。




“可即便是這樣, 也要勞逸結合, 不能只顧社稷, 透支龍體。”




“朕明白。”景帝頷首,“朕不會只顧著忙於政事,也會每日去演武場,放鬆筋骨。”




這些時日厲王不在京中,他也沒有放下武藝, 感覺身體的沉重又再去了不少。




想來等弟弟回來,自己就能真正跟他酣暢淋漓地打一場,再不用他像先前那樣相讓了。




“還有一事,”景帝問道,“秦院正,你實話告訴朕,朕什麼時候可以再有皇子?”




他拿著陳松意給他的錦囊,反覆揣摩著紙條上的另一個時間,大概從其中揣摩出了一絲真意。




如果是如自己所想的那樣,那個時間就是大齊江山的繼承人誕生的時候。




那麼難怪老師會想到了也沒有直說,畢竟後宮中幾年都沒有皇子皇女誕生,這肯定是帝王的問題。




迎上景帝意味深長的目光,秦太醫也早有準備。




他對景帝道:“陛下過去幾年膝下都沒有再添子嗣,是因為本源虧損。等調養好之後,自然可以再育龍嗣。”




秦太醫在說這話的時候垂著眼睛,臉上沒有表情起伏。




單純的陳述事實,也不會叫景帝不舒服。




秦太醫說完,抬頭看了帝王一眼,又道,“其實子嗣多寡,也是陛下本源是否強健的表現。按照臣與遊院判的判斷,陛下的身體在春天就能恢復得差不多了,若是臨幸後宮,應該也能很快傳出喜訊。”




景帝等待著他的“但是”,果然秦太醫繼續道,“但臣跟遊院判都覺得,陛下正準備開啟千秋大業,正是繁忙的時候。人的精力又有限,陛下要忙於國事,最好還是少去後宮,等本源完全恢復,再考慮孕育龍嗣不遲。”




景帝想著兩年後的那個時間,盤算著自己便是這一年不去後宮也沒有什麼。




原本他流連於後宮,也只是因為心中煩悶,不得宣洩,如今壯志得酬,確實不用再像從前一樣靠著縱情聲色來自我麻痺了。




於是,他便答應了下來:“好,朕聽你的。”




秦太醫老懷欣慰,自己一個人說這話的時候沒有什麼分量,但是加上游院判,就立刻不同了。




他告訴景帝自己會再調整藥方,等再吃完幾劑,就可以徹底先停了。




等遊天回來兩人再合計如何給帝王安排日常的調養,然後便告退了。




景帝起身,他不打算臨幸後宮,於是便想著今日是去淑妃處,還是去賢妃處用晚膳。




正想著,太后身邊的徐嬤嬤就來了。




“參見陛下。”




徐嬤嬤來到御書房,給景帝行了一禮,然後說道,“太后娘娘讓奴婢請陛下過宮一敘。”




景帝深吸一口氣,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該來的還是會來。




母后能等這麼久才來召自己過去,已經是很能忍了。




他於是對錢忠吩咐道:“御膳房做的那幾道新菜,讓他們做了送到太后宮中去,朕今日便在太后宮中陪她用膳。”




帝王指令下去,御膳房立刻便忙碌起來。




很快做了先前那幾道受帝王稱讚的菜餚出來,送去太后寢宮。




母子之間大概是心有靈犀,太后也讓御膳房準備了幾道帝王喜歡的菜。




席間,她對這幾道新菜稱讚有加,還讓長子多吃一些。




用過晚膳,母子二人又在冰雪未消的花園裡走了一圈。




太后問起了景帝最近的政務,叮囑他勵精圖治的同時要保重身體。




所謂先禮後兵,鋪墊到這裡,也該談正事了。




等回到寢宮中,宮人奉上了茶,周太后便提起了自己今天把他叫來的真正目的:“算起來,你弟弟離宮都有半月了,連去封陵他都沒有回來。”




景帝正色道:“開山採礦這件事,厲王比誰都要熟悉,而且談到冶煉金屬,也只有他跟他封地上的那些工匠才最擅長。冀州離他的封地遠,朕才讓他帶著遊院判一起去,開起礦來事半功倍。”




頓了頓,他又道,“母后放心,應當再有一段時日他就回來了,不會錯過你的壽辰。”




周太后端起了茶杯,用杯蓋撇去浮沫:“哀家知道,你讓他去都是為了國事,如今哀家問起,也不是為了讓你把他召回來。”




景帝看她飲了一口茶,又將茶杯放下,輕輕地舒了一口氣,隨後看向自己,“他身為大齊的王爺,要以國事為重。但他的親事,你身為兄長,也是要多為他打算的。




“除夕宮宴上,他可是已經看過哀家跟永安侯給他選的人了,結果年初二他就離開京城,也沒留下什麼話。




“隔一個月再回來就要春闈了,接著就是哀家的壽辰。若是不在哀家的壽辰之前定下,那哀家可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能看到他成親了。”




說到這裡,太后頓了片刻,才又道,“皇后去得早,哀家身邊也沒有個可以商量的人。好不容易有了永安侯,可她現在又要修復大陣,哀家都不能召她進宮,只能來問你——皇帝,厲王的親事到底要怎麼辦?他在走之前有沒有跟你說?”




景帝迎著太后殷切的目光,看得出她是真的忍到極致了。




殿中安靜了片刻,景帝這才艱難地道:“阿離他有自己的想法。”




“他有什麼想法?”太后撐著矮几,向前傾身,“他說了嗎?”




景帝硬著頭皮道:“他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