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遙遙 作品

第84章 【84】




“你怎麼上來了?”









李嫵柳眉輕蹙, 身子也下意識往車窗靠了靠,滿臉警惕地望著來人。









裴青玄看她一眼沒說話,只朝外吩咐:“回李府。”









又放下車簾, 自顧自掀袍在車廂裡坐下。









車輪很快轔轔向前, 李嫵掀簾往外看了眼,見馬車的確是往李府的方向, 而馬車身後跟著兩個騎馬的侍衛, 想來都是裴青玄的人。









他這要是跟她回李府?









忖度間,她放下手中簾布, 剛回過臉, 就見裴青玄往她這邊坐過來:“你…你做什麼?”









見他伸過來的手, 李嫵心跳都不禁加快, 臉色也陡然變了。









“阿嫵不必緊張, 朕只是替你看看傷。”









“傷?我哪裡有傷?”









李嫵一頭霧水,便見裴青玄伸手指了指她黛青色彩繡襦裙下兩隻半遮半掩的腳:“方才腳踝應當扭到了。”









“扭到了?怎麼可能,我都沒感覺……”話才出口,她陡然想起自己現下感知不到疼痛的事。









裴青玄迎上她閃動的視線, 像是在肯定她的想法:“朕感到疼意了。”









李嫵臉色變了變, 無端有些難為情。









她口口聲聲說與他再無干系,可是真的能再無干系麼?這個蠱的存在,已將他們牢牢聯繫在一起。而在餘生無數個日子, 她的疼痛都將由他受著,這於她而言,無形之中漸漸虧欠他許多。









她不喜歡欠別人。









思及此處,李嫵肅了眉眼, 澄澈烏眸定定看向面前的男人:“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這個蠱?”









“有。”









裴青玄看她, 雲淡風輕笑了笑:“朕死了, 蠱就解除了。”









李嫵柳眉鬆了又蹙,沒好氣睃他:“你覺得這好笑?”









“不好笑麼?”裴青玄挑了下眉梢,又彎下腰,伸手去握她的腳:“從前朕還是挺會講笑話的,或許是與謝伯縉那個木頭待久了,說笑的本領也被他帶偏了,連哄小姑娘也不會了……”









見他這時還七扯八扯,李嫵眉心擰得更緊,黛青色裙襬下的腳也往裡縮了縮,不讓他碰。









大掌捉了個空,裴青玄無奈抬起頭,從下往上看她,窗外漏進來的一稜霞光剛好落在她瑩白頰邊,宛若抹上一層嬌豔的胭脂,她小巧下頜微抬,從這角度看去像是神臺上的不可褻瀆的瑤池仙子般。









除卻從前床笫之間的嬉戲,平時他幾乎從未從這個角度看她,如今再看,呼吸都不由發緊,嗓音也微啞:“阿嫵,這個蠱除死之外無法解除。你若想朕吃苦頭,不讓朕檢查傷口也行。但這點疼對朕而言,實算不上什麼。反倒是你,若腳踝扭得嚴重,不利於行,你更吃虧。”









見她濃密的長睫輕顫,有所鬆動,裴青玄再次伸出手,嘴上也輕聲哄著:“朕就給你看看,早些處理,也早些恢復。”









這次李嫵沒有躲開。









男人的嗓音好似有某種誘惑人心的魔力,直到左腳被那隻寬厚大掌扣住,又被抬起放在他的腿上,她才後知後覺意識到這姿勢太過親密,雙頰也不禁滾燙,然這時再想後撤,已經晚了。









那隻香色的寶相花紋雲頭錦鞋被裴青玄脫下,擱在一旁,牙白的錦襪也被他緩緩褪下。









明明知道他只是在幫她檢查腳踝,可錦襪被褪下大半,光潔細膩的雪足暴露在深秋微涼的空氣裡,一種難以言喻的羞恥感悄然爬上李嫵的心頭,腳指頭都忍不住微微蜷著。









裴青玄也察覺到她的緊張,溫熱掌心穩穩托住她的足跟:“沒事,扭得不是很嚴重。”









一抹雪足在他手中顯得小巧如玉,踝關節處泛著紅腫。









他伸出手指碰了碰傷口,下意識問:“疼不疼?”









不等李嫵回答,他左邊腳踝就感受到一陣輕微刺痛。









嗯,不是很疼。









他心裡自問自答,忽又覺得好笑,忍不住低低笑了一聲。









李嫵正紅著臉侷促著,被他這一聲笑弄得莫名其妙,疑惑:“你笑什麼?”









“沒什麼。”裴青玄淡淡說,又抬眼問她:“車上可備著藥油?”









“我找找。”李嫵應了聲,擰身在車廂的暗格打開,裡頭放著些應急的小玩意,譬如針線帕子、火石小刀、去味香藥、薄荷藥油等物。









尋了兩下,她拿出個紅布塞子的小瓷瓶,打開後湊到鼻下嗅了嗅,而後遞給裴青玄:“應當是這個。”









裴青玄接過,也聞了下,的確是最尋常的跌打損傷藥油。









滴了幾滴在掌心搓熱,藥油的刺鼻味道在車廂裡也瀰漫開來。因著李嫵也不會感到疼痛,裴青玄替她揉捏時也放開力道,粗糲指腹不輕不重地在扭傷處揉動。









車廂外是大街嘈雜的聲響,車廂內卻好似另一個小天地,兩人都沒說話,很安靜。









看著男人低著眉眼,神情認真地揉著腳踝,李嫵輕輕咬了下唇,耳根也不覺變得熾熱。









她不覺得疼,卻覺得癢,酥酥麻麻的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