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番外9

 番外9:晉江文學城首發


 永豐十一年, 冬日，天寒地凍。


 六歲的阿嫵得到皇后特許，一同前往驪山溫泉宮避寒。


 雖說驪山並不遠, 但作為第一次出長安的經歷, 阿嫵一路興高采烈, 趴在車窗邊看什麼都覺得稀奇。直到玩到累了，才倒在裴青玄的懷中, 安靜睡去。


 裴青玄垂眸，看著枕在腿上熟睡的小姑娘, 清雋眉眼不禁泛起淡淡的笑意。


 他的阿嫵好乖。


 怎麼能這樣乖，這樣可愛，叫他恨不得將她揣進袖子裡，隨處都帶著。


 手指輕撫過小姑娘肉鼓鼓的臉頰, 他全然未曾察覺，不經意間他已將她當做他的——


 他的阿嫵，他的小妹妹。


 “慢點長大吧。”他輕聲喃喃, “在我旁邊多待些時間。”


 小娘子長大了都是要嫁人的，若她像大公主一樣嫁去遙遠的地方, 豈非一輩子見不到？這樣說來, 還是在他旁邊當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子更好。


 對座的許皇后斜靠在車壁打瞌睡，睜眼見到自家兒子盯著阿嫵入神的模樣，心下不禁感慨，可見這天底下的緣分不能用血脈親情一概而論，像阿玄和阿嫵, 雖非親兄妹, 感情卻勝似親兄妹。


 唉, 可惜自己不爭氣, 討不了陛下歡心，不然給阿玄生個親妹妹多好。


 母子倆各有所思，長長的隊伍持續向前行進，直至日暮冥冥，倦鳥西歸，方才到達驪山溫泉行宮。


 阿嫵隨許皇后一同住在昭陽殿，裴青玄住在離她們不遠的韶蘭殿。


 夜裡用過晚膳後，皇后就帶著阿嫵去泡湯，路上遇到太子與其他幾位皇子，互相見過禮後，便一道前行湯池殿。


 行至湯池殿正門，要分道而行。


 眼見著阿嫵像只小鴨子般屁顛屁顛跟在裴青玄身後，往兒郎們的湯池那邊走去，許皇后哭笑不得，連忙吩咐玉芝將人攔回來。


 “哎呀，小娘子，你不是往那邊走的。”玉芝快步上前:“你隨皇后娘娘去海棠湯。”


 “可我想跟玄哥哥一起泡。”阿嫵緊緊牽著裴青玄的衣袖，生怕他落下她。


 “這……”玉芝一怔，訕訕笑道:“小娘子，你怎好與太子殿下一起泡湯，這不成規矩。”


 阿嫵在他身後探出個扎著小鬏鬏的腦袋，一臉不解:“又是什麼規矩？我不會游水，掉進池子裡，玄哥哥還可以救我吶。”


 玉芝頓覺和小孩子溝通費勁兒，尤其是腦袋靈光的小孩子，自有他們一套的邏輯，於是將求救目光投向太子:“殿下與小娘子說說吧，她一向最聽你的。”


 裴青玄略一頷首，又彎下腰，看向阿嫵:“《禮記·內則》有言，六年教之數與方名，七年男女不同席不共食。你是女孩子，孤是男子，自然不能泡一個湯池。”


 阿嫵似懂非懂，又歪著小腦袋想了一會兒，脆生生道:“可我沒有七歲，我才六歲也不行嗎？”


 這話一出，玉芝和裴青玄都被逗笑了。


 “小娘子，你雖然才六歲，但太子殿下已滿十一了。”玉芝笑著，又朝她伸出手:“還是隨奴婢來吧。”


 阿嫵無奈，只好乖乖從裴青玄身後走出來，小手拉住玉芝，一副遺憾的口吻與裴青玄嘆道:“玄哥哥，你要是也六歲就好了。”


 裴青玄啞然失笑。


 不過到最後，阿嫵還是與許皇后一道去了海棠湯。


 燭火明亮的軒敞湯池內煙氣嫋嫋，潮溼的水霧裡透著淡淡硫磺氣。


 這是阿嫵第一次泡湯，小小的身子脫得精光，在許皇后鼓勵的目光下，“噗通”一聲跳下了水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