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54章 論婚事

 先用強生卸妝,再用小手絹兒揩,那一條條全是嶄新的,也得五分錢一條,平常陳思雨卸妝,只用一條,完了還得洗呀又洗,純棉易破,一條頂多卸三回,但此刻,擦完一條她換一條。


 而冷峻,不愧有個歌唱家母親,等陳思雨把臉擦乾淨時,他已經打水來了。


 清水洗完臉,陳思雨掏出隨身的小鏡子來,揚頭說:“油彩可傷皮膚了,瞧瞧,這才多久啊,我都悶出痘兒來了。”


 一張如春粉,如嬌桃的素面猝不及防懟在冷峻面前。


 顯擺給李倩看!


 李倩,程麗麗眼巴巴的看著,趙曉芳在打呼嚕,冷峻目光溫柔的就像水一樣,看了許久,說:“我媽那兒有珍珠霜,消痘很快的,一會兒回家,我幫你拿。”


 這答案,於文藝工作者來說,簡直就是,滿分一百他一百二的節奏。


 陳思雨還沒來得及接茬,李倩搶著說:“回誰家,回你家?”


 總空這些小文藝工作者們,沒一個不認識冷峻的。


 大家又不瞎,在那幫於全國一層層篩選,選出來的頂尖飛行員中,論外表,他絕對是最帥的一個,而且畢竟三代飛行員世家,他的談吐,舉手投足中都有旁人所沒有的教養和修養。


 說陳思雨追他,李倩信。


 說他會跟陳思雨這種尖果兒談對象,李倩不相信,也不想信。


 雖然李倩認識冷峻,但冷峻並不認識她,他只對陳思雨說:“那邊家屬院的大門已經上鎖了,招待所是三人間,太擠了,你去我家住一夜呢?”


 他還沒有明確表態過要跟她談戀愛,就去他家住,陳思雨才不要。但程麗麗突然一把搡,直接把陳思雨和冷峻的腦袋撞到了一起,說:“答應呀!”


 兩層洋樓,皮質大沙發,玻璃窗還是落地的,程麗麗要能去住,美死了。


 冷峻給撞了個猝不及防的懵,怒目看了程麗麗一眼,溫聲問:“疼嗎?”


 他修長乾淨的手指撫上她的額頭,輕輕揉了起來。


 陳思雨輕輕拂開了他的手,笑:“不疼。”再瞪程麗麗:“你給我安分點。”


 程麗麗屬於沒皮沒臉型,終於掰回一局,指著李倩反問:“怎麼,我們陳老師談對象,你不高興,你瞪啥瞪,瞅啊瞅啊你?”


 李倩狠狠瞪了程麗麗一眼,轉身就跑,程麗麗一陣咯咯怪笑,吵醒了正在打呼嚕的趙曉芳,她揉著眼睛問:“天亮了嗎,哪兒來的鴨子在叫?”


 “你才是鴨子,不,你是頭豬,在哪你都睡得著。”程麗麗說。


 陳思雨已經忍了程麗麗一天了,哪怕冷峻在,也按捺不住,要收拾她一頓。但就在她準備好好收拾一下這無法無天的丫頭時,曲團進來了。


 “陳思雨同志,剛才我們已經跟林敏紅溝通過了,她是角兒,以後給她備個助理,專門拿杯子,你給她道個歉吧,這事兒就算完了。”曲團說。


 許主任說:“我們知道你委屈,但一時半會兒這事情還查不清楚,我們也只能這樣處理。不過你放心,我們心裡有桿秤,不會白委屈你的。”


 林敏紅是老藝術家,是前輩,一聲對不起而已,陳思雨說了也無防。


 林敏紅呢,大鬧一場,惹得司令都生氣了,此時心也惶惶的,要陳思雨道歉,也只是找個臺階下而已。


 所以聽她說了聲對不起,就順坡下驢,把這事兒給了了。


 因為已經半夜了,家回不去了,許主任安排,讓陳思雨她們仨去住招待所,而且連明天一早的早餐票都提前給了,三更半夜的,陳思雨也不好打擾冷家兩個病人,自然就謝絕冷峻的邀約,要去住招待所了。


 “陳思雨。”冷峻忽而喊。


 陳思雨回頭問:“咋啦?”


 冷峻站在原地不動,程麗麗於是推她:“陳老師,你過去說唄。”


 “就這兒說,到底怎麼了?”陳思雨問。


 冷峻兩手插在兜裡,咬唇半天,說:“週六晚上我去接你,咱看場電影吧。”


 皇帝不急太監急,程麗麗連推帶搡:“快答應呀。”


 陳思雨卻故意反問:“為什麼呀……”


 冷峻憋了好半天,才說:“咱們不是處對象了嘛,我想約你看場電影。”


 他聽到她跟李倩說他是她對象了,他覺得自己該有所表示,想來想去,應該約她看場電影,但又篤不准她剛才是不是在開玩笑,提這個要求的時候擔心極了,怕她會拒絕。


 可那個擔心的念頭才冒出來,陳思雨已經脫口而出了:“好呀。”


 回頭,挑眉給程麗麗擠了個得意的眼神,她又對冷峻說:“那咱們週六見。”


 再回頭,再對程麗麗說:“學著點兒吧你。”


 對付男人得有智慧,整個總空的小姑娘們都知道她在跟冷峻談對象了,他含含糊糊的哪行,真想處,他就必須公開,大大方方的承認。


 不然,她是不可能跟他去看電影的。


 程麗麗自以為跟著陳思雨,目睹了她攻克一個飛行員的全程,從頭到尾思索了一遍,恍然大悟:“陳老師,我明白了,你這叫先斬後奏,逼著他不得不承認,你就是他的對象!”


 ........


 關於馮竹是敵特一事,目前空院,也只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知道。


 為防走漏風聲,冷峻跟父母都沒有提過,至於突然停止訓練,撤回本部工作,上面自然會給個其他理由,叫他不致引起馮竹的懷疑。


 而從現在開始,冷峻就得仔仔細細的,研究一下馮慧一家人了。


 馮慧的孃家人就跟陳剛一家一樣,都是從蜀中搬到首都的,老家三輩務農,弟弟馮世寶也是沾了馮慧的光,由她託關係進的鋼廠,還因為自己作死,如今進了監獄了。


 她跟葉老這一線,就暫且不驚動,耐心觀察著。


 接下來,還得查她丈夫這一脈。


 馮竹的丈夫名字叫馬連,目前在福市一個酒廠工作,據馮竹自己說,因為對方家暴,酗酒,自己跟他的婚姻關係名存實亡,已經兩地分居很多年了。


 但冷峻查到的是,馮竹給王司令送的那種酒,正是她丈夫所工作的那家酒廠生產的,而且她不僅給王司令送給,給空院很多領導都送過酒,因為酒的味道不錯。


 部隊上的領導們大多喜歡喝酒,所以,她在空院有一批固定用戶。


 其中從她手裡拿酒最多的,是機電科一位姓祁的小科長。


 祁科長雖然官職小,但年齡大了,已經五十四了,明年就該退休了。


 冷峻,政委,聶師長几個人此時在檔案室,正在翻檔案,手指祁科長,冷峻說:“先從這個人開始吧,我先查一下這個人。”


 政委翻的全是大領導的資料,一小科長,他覺得沒啥查頭,手指何新松的父親何康,他說:“這位何旅長,我有一回親眼見到他跟馮竹在馬路上聊天,我倒覺得,他極有可能,就是馮竹的上線!”


 何旅長,何新松的老爹,旅一級領導住的還是單元房,而何新松三兄弟,只有他一個人當兵了,另兩個都在外面工作,也都屬於分不到房子的單位,所以一家七八口人,擠了一個兩室一廳。


 “那你先查何旅長,我查祁科長吧。”冷峻說。


 列出懷疑人選,就得對他家五代以內,所有人的檔案進行徹查。


 空院內部無隱私,調檔案也很方便。


 但因為司令等的急,聶師長也很著急,恨不能一次性就查出所有,一看冷峻列的嫌疑人只是個科級幹部,當場說:“冷峻,這個祁科長職位太低了,看著不大可能像間諜,要不你再好好研究一下,不拘於懷疑誰,我你都可以懷疑,咱們有罪就抓,無罪赦免,但你找的這個人,我連名字都沒聽過,就別白費勁了。”


 “試一下吧,我總覺得,這個人應該有點問題。”冷峻說。


 從馮竹結交的人際關係來看,基本都是大領導,而且全是有實權的。


 只有這位祁科長,職位小的可憐,年齡又大了,還眼看退休,馮竹卻願意去花精力腐蝕那麼一個人,冷峻覺得他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