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60章 女烈士

 一個福州兵團的紙箱子,沉甸甸的,梅霜接過東西,又回到了沙發上。


 她很好奇,想知道那位烈士毛素英長什麼樣子,也想看看,她臨終前給冷兵寫了什麼樣的信,正猶豫著,突然,冷梅於身後喊:“媽。”


 梅霜忙把箱子扒到了一邊:“你起床了?”


 冷梅被外面的雪吸引了,看鄰居們都紛紛在外面掃雪,穿上棉衣棉鞋,出門去掃雪了。


 梅霜思考半晌,還是準備不打開看了,找個人把箱子給冷兵送過去。


 但這紙箱子經了一路顛簸,底子磨破了,梅霜才抱起來,啪的一聲,從中滑出一大沓照片來,落到了地上。


 梅霜不想看的,可撿的時候,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一照片上,那是兩個女孩子站在一起,皆是一樣的瓜子臉,杏仁眼,


 一個大概十八.九歲,另一個小點,頂多十三四歲,瞧著是兩姐妹。


 梅霜估計,大點的那個應該是毛素英,十八歲的姑娘,就她自己一看都會喜歡的,更何況冷兵。


 撿起照片正欲裝回去,她發現後面還有一行字:毛素英贈予毛素美,赴革命根據地前,分別留念,願我們的姐妹情像天地一樣長久。


 毛素美,這個名字聽來有幾分熟悉,再一看左邊那個小姑娘,梅霜仔細回想,想起來了,戰時在根據地,有一個叫毛素美的小女兵,曾經給過妊娠期,反應特別強烈,吃不下飯的她一碗熟小米。


 靠著那碗熟小米,梅霜熬過了聞啥啥吐的妊娠期。


 為表感謝,她曾送了那個小女兵一條紅圍巾。


 她清楚記得,小女兵圍上紅圍巾的第一句話是:“哎呀,太可惜了,這顏色那麼鮮豔,我好喜歡呀,可現在正值戰時,要戴著它,是會引來敵機轟炸的,我不敢戴呀。”


 “那就等革命勝利了,你再戴它吧。”當時梅霜說。


 小女兵說:“好呀,等到革命勝利,我就戴上它,咱們一起慶祝勝利。”


 捧著照片,梅霜心裡難過極了,因為她無法接受自己愛了二十多年的男人愛著另外一個女人,可她又不得不承認,照片上的兩個女孩子,都是真正的女戰士,比她這個只會在舞臺上唱歌的人,優秀了太多太多。


 單獨留下那張照片,打電話喊來勤務兵,梅霜就讓把東西送到招待所去了。


 毛素英,毛素美,那應該是倆姊妹吧,真是偉大啊,兩姊妹都曾投身革命。


 再想起曾經那碗熟小米來,梅霜很是愧疚,冷兵能把前女友記一輩子,可曾經給過她小米的恩人,她卻從來沒有感謝過。


 穿好衣服,冒著清晨的寒風,她往老區檔案紀念館去了。


 她得找找那個女同志,如果對方還活著,她必須還了對方的恩情,再跟對方好好敘箇舊。


 ……


 冷父約的涮羊肉並沒能吃得成,因為北部戰區情況比較緊急,不但冷父要去,就連冷峻他們營,也當天開拔,去前線了。


 自然,冷峻六點鐘出門,本來準備跟女朋友好好約個會的,可只是匆匆見了一面,就緊急去前線了。


 因為新的一週就要去總空上班了,陳思雨得把自己倆懶徒弟好好收拾一下,再給她們一人畫個大餅,大週末的,把倆傻丫頭請到家裡來,她烤了一個熱量超高的蛋糕,看趙曉芳嘴巴比大灰狼的還大,笑眯眯的說:“曉芳,今天可以吃,但從明天開始咱就好好節食,爭取不發胖。”


 “好。”趙曉芳說著,狠填一口蛋糕:“唔唔,陳老師,太香啦!”


 陳思雨忍著要打人的手,又對程麗麗說:“李倩的脾氣比我爆多了,但她技術也非常好,你要不好好學,就得坐一輩子冷板凳吧。”


 “學了也沒用,反正我也上不了臺,芭蕾也遲早要完。”程麗麗無所謂的說。


 “完個屁,等過幾年,《天鵝湖》,《吉賽爾》,《羅密歐和茱麗葉》,這些節目就又可以公開演出了,到時候,我應該就已經是總空的首席了,你倆是我的關門弟子,我要演,肯定先帶你們,可你們要不好好練,哼,就在下面羨慕吧,坐冷板凳吧。”陳思雨說。


 “《天鵝湖》可是禁舞,能公演?”程麗麗不信。


 趙曉芳也說:“不可能吧,有關外國的一切,咱們都給禁掉了。”


 陳思雨摸摸趙曉芳圓圓的臉蛋兒,說:“聽我的,將來《天鵝湖》肯定可以公演,以後你少吃點,保持苗條,到時候我就讓你跳白天鵝。你32轉不行,我幫你跳黑天鵝。”


 一般情況下,黑白天鵝是由一個人完成,但黑天鵝的技術難度太高,所以也會有,由兩個演員一起來完成的情況。


 這個誘惑可大的,《天鵝湖》,白天鵝吶,不但趙曉芳立刻閉嘴,不敢吃了,程麗麗都給誘惑到了。


 但程麗麗嘴上是不會服輸的:“我才不信《天鵝湖》能公演,陳老師,你就騙鬼吧,哼!”


 “那咱們就走著瞧吧。”陳思雨說。


 文化最終會走向開放,在她的記憶裡,《天鵝湖》應該過幾年,就會於總空內部又重新開始公演,到了七十年代末,西方芭蕾就可以公開演出了,努力一下嘛,到那時,陳思雨應該就是首席了。


 但願趙曉芳和程麗麗能好好練,屆時,她就可以帶著徒弟們一起跳。


 今天還有件事,就是,陳思雨還得去趟尼姑庵。


 逃跑了的馬小義有無被抓到,不關她的事,陳思雨並不感興趣。


 但可以預見的是,在馮大鋼被抓後,聶少東肯定要恢復武鬥,好人做到底,她得去給聶少東做做思想工作了。


 就在尼姑庵的門上,陳思雨碰上聶少東,笑眯眯的,她問:“聶大統帥,馬小義抓到了嗎?”


 聶少東鼻尖凍的通紅,腳上的翻毛大皮鞋都跑開裂了,說:“九死一生,就差那麼幾秒鐘,趕在火車開之前,我們把他從火車上給拽下來了。”


 他的小弟們急忙吹捧:“我們聶大帥英明神武,帶領著我們,把反.革命給抓回來了。”


 陳思雨卻是輕輕一聲嘆,故意問:“剛剛接管臭老九就出了這麼嚴重的事,你說,咱們要不要排個劇本,向全國宣傳以下,叫別的地方以為戒呀?”


 要是好事,聶少東巴不得大肆宣揚。


 但在他的看管下丟了犯人,臉都丟到姥姥家了。


 宣傳個屁啊,聶少東巴不得把這事兒捂的緊緊的,不讓任何人知道呢。


 不過正所謂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聶少東很擔心,怕申城,蜀中一帶的小將們聽說這事以後,要串聯起來,跑到北城來批自己,內心很是忐忑。


 陳思雨穿了他的心思,體貼的說:“我建議你帶著隊伍去學一下雷鋒,比如去百貨商店幫忙搬搬貨,去肉聯廠,毛紡廠,糧食局抓一下貪腐,我好幫你排節目,你的聲望不也就上來了。”


 學雷鋒,抓貪腐,既能避免武鬥,還能提升威望。


 到時候一旦全城人都誇他聶少東,他根本不需要怕外地的小將。


 那叫有口皆碑。


 聶少東一聽,豁然開朗,雙手來握:“陳老師,真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以後不要騷擾我,也不要隨意去騷擾別的女孩子,搞革命就專心搞革命,不要老是自行車後座上帶個姑娘,醜,難看!”陳思雨說。


 聶少東畢竟是空院的,家教在那兒,從來自行車後座不帶姑娘的。


 他拍著胸脯說:“陳老師您就放心吧,從現在開始,我要整頓北城小將的紀律,就從耍流氓開始,誰敢跟女孩子亂耍流氓,一律踢出隊伍!”


 其實也都是些心性純真的半大少年,陳思雨這種老狐狸忽悠起他們來,隨隨便便。把一切安頓好,她就可以心無旁騖的去總空上班了。


 ……


 在總空,她跳的是《娘子軍》,樣板戲嘛,如今這年頭,不但專業的演員,因為大家都看多了,隨便來個小姑娘,都能做基本動作,陳思雨也跳的興趣缺缺。


 但過了幾天,終於,來了一個有挑戰性的節目。


 許主任和曲團一起來找陳思雨,先問:“陳思雨,有個挑戰,你敢不敢上?”


 ……


 “元旦,國家大劇院的文藝匯演,目前只剩一個名額了,但你得跟海島文工團選送的節目競爭,那邊選送的是一首歌,據海島文工團的團長說,歌特別好聽,但凡聽過的人全都聽哭了,你呢,得拿個自創個5分鐘的節目出來,爭不到也無所謂,但要能爭到,你可就是為咱們團爭光了。”曲團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