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68章 紅寶石

 此時不閃更待何時,陳思雨一個輕盈的轉體,已經躲到李倩身後了。


 裝死嘛,反正她臉皮厚,而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冷峻。


 她估計既然已經把她冷處理了,冷峻應該不會再理她,會假裝沒聽見,快速閃人。但就在隊伍經過她時,冷峻突然停了下來:“立正,稍息。”


 飛行隊的小夥子們也停了下來。


 他驀的轉身,目光越過李倩,抬手敬禮:“陳思雨同志,你好。”


 舞蹈隊的小姑娘們於一瞬間,集體再退一步,躲在後面的陳思雨就猝不及防的暴露了。


 “半個小時後你有時間吧,我去歌舞團接你。”他再說。


 陳思雨還沒說話,胡捷搶著說:“有有有,她有。”又笑著說:“恭喜你們,早日結婚,早生貴子!”


 飛行隊的小夥子也集體憋著笑,舞蹈隊的姑娘們一心認定陳思雨是要結婚了,而一旦她結婚,就會生孩子,舞蹈就不是生活重心了,所以連李倩也收了剛才的氣惱,說:“冷隊,陳思雨有的是時間,她會等你的,一直等!”


 目送飛行隊的小夥子們離開,一幫子小姑娘集體開鬧:“快快,陳思雨,發喜糖啦,我們要吃你的喜糖。”


 李倩聲音最大:“快點給我吃喜糖,,等你生了寶寶,我要當乾媽!”


 還當於媽,她怕不是想找死?


 於是,只有陳思雨不高興的世界,就這麼奇妙的達成了。


 而要經歷政審,陳思雨身邊所有的人都會被走訪,當然,她會四國語言,無師自通會芭蕾這件事,她也必須給組織一個科學能認同的交待。


 陳思雨在思考了一個多月後,終於找到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靠譜的說法,就是胡茵。


 她也在家跟軒昂對好口供了,就說自己的蘇語,法語和英語全是繼母胡茵教的,這是目前唯一能講得通的藉口。


 至於舞蹈,找不到別的理由,就只能往天賦上靠。


 而在她重生後的這大半年中,她沒有一天不訓練的,原身一雙天然的玉足,在她的折磨下,已經有了拇指外翻的傾向,而因為現在的舞鞋不及將來的那麼舒適,所以她兩隻腳,皆生了一層厚厚的老繭,右邊大拇指前段時間受了傷,到目前還是潰爛狀態。


 就算軍法處的領導們不信天賦,但只要他們眼睛不瞎,就可以從她的雙腳上,看到她是如何磨爛雙腳,帶著血,踏上舞臺的。


 也得慶幸一點,馮慧在自殺未遂後,被思想委送到東北去勞改了,陳念琴據說也被下放到知青隊了,因為皆有案底,組織不會調查她們。


 而陳剛和陳奶奶,肯定會向著陳思雨說話的。


 至於歌舞團的同事們,哪怕李倩再恨陳思雨,無事她是不敢生非。


 所以總得來說,雖然很險,但陳思雨覺得,政審風波,自己可以安全渡過。


 但冷峻這一關,陳思雨註定是過不了的,因為他是除了軒昂之外,跟她最親密的人,而她在生活中種種反常的細節,可不止會四國語言和跳舞,只要他不因為戀愛而盲目,就會發現,她渾身上下都是破綻。


 讓一個唯物主義下的飛行員接受穿越,接受封建迷信,也很難。


 突然,李倩怪叫:“陳思雨,你的冷哥哥來啦。”


 陳思雨抬頭一看,果然是冷峻,他應該也剛領了東西,皮包鼓鼓囊囊的。


 李倩很想知道飛行隊的福利是啥,就一個勁兒眼睛示意,讓陳思雨打開冷峻的包,她想看看,但陳思雨只瞪李倩一眼,就跟冷峻一起出來了。


 倆人默契的,往市歌舞團家屬院的方向走。


 終於,還是冷峻忍不住先開了口:“明天開始你就要被政審了。”


 “我有準備。”陳思雨說。


 “去了之後要配合調查,實話實說,一旦被抓,也不要怕,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了,目前所有的勞改農場,海膠島的條件是最好的。”冷峻說。


 陳思雨有點驚訝:“你都幫我打聽勞改農場了?”


 冷峻再說:“那邊的空軍基地,就在勞改農場旁邊。”


 陳思雨駐足了,盯著冷峻:“如果我被勞改了,你會自我審請,調到南部戰區?”


 冷峻說:“是。”


 陳思雨故意嘆氣:“現在敵特判的可重了,我要萬一被判二十年呢?”


 馮竹就被判了二十年,且不得假釋。


 冷峻說:“我也會在海膠島,即使以後退伍了,也可以選擇就地安置。”


 陳思雨內心在尖叫,冷峻這意思是,如果她被抓,被判刑,他就會調到海島上去陪她,而如果她要被勞改二十年,他就會就地轉業,等她二十年。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可就是骨灰級的戀愛腦了。


 可惜陳思雨既不是敵特,也不想被勞改,不然,她真想花二十年的時間來試試,看冷峻是否能說到做麼,等她二十年。


 ……


 到了家,軒昂去隔壁練琴了,幾隻雞最近變得又肥又醜,食量又大,正在雞窩裡咕咕亂叫,陳思雨洗了把手,得先給幾隻雞拌食吃。


 而冷峻,則把他包裡的魚子醬和秋刀魚,以及牛肉全取了出來,掛到了陽臺上凍著,他是從小就跟著他爸在家做飯的,擅長做飯,看廚房有青椒,芹菜和胡功卜,洗了點出來,就開始挑蝦線了。


 陳思雨喂完雞回來,正好看到他埋頭在水龍頭前,一隻只的挑著蝦線。


 明知道冷峻心裡很不好受,但她還是忍不住開玩笑:“你這是準備在我臨上路之前,給我吃頓好的?”


 冷峻溫聲說:“於敵特,咱們國家沒有死刑一說,服刑也旨在從勞動中接受教育,再說還有我呢,我會一直在外面照顧你,你不會有事的。”


 所以不管將來怎麼樣,至少在現在,在此刻,冷峻是準備好了,她要服刑二十年,他就在外面等她二十年的。


 也許他將來會變的油膩,市儈,但至少現在,冷峻的一顆心,就跟金子一樣乾淨,純粹,他在認為她是敵特後,並沒有選擇跟她分手,而是舉報了她,且做好了,去海島陪著她一起服刑的打算。


 不管他能不能辦得到,但他能做出這個決定,就已經難能可貴了。


 在這種情況下,就不好繼續開玩笑了,陳思雨正色說:“冷峻同志,我真的只是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很多關於未來的事情,跟敵特沒有任何關係。”


 冷峻手頓:“思雨,記得你當時給我提供的,治療肺結核的方子嗎,其中有一味藥,名字叫雷米封,它還有個新的名字,叫異煙阱,目前,只有對岸,才會用那個名字,而你當時寫信給我,提及那味藥時,寫的是異煙阱。”


 冷梅的肺結核早就好了,雷米封還是異煙阱,一種藥有兩個名字也很常見,但陳思雨哪能想到,另一個名字是由對岸的人先叫起來的。


 冷峻可真夠謹慎的,回去之後,他應該把倆人所有通過的信件全翻了一遍,異煙阱,就是陳思雨於完全不知曉狀況的情況下,露的另一個馬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