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70章 知青之歌

 冷峻這輩人,生在硝煙戰火中,童年因為缺少物資,又經常顛沛流離,過的非常苦寒。但因為從小就跟革命先輩們呆在一起,耳濡目染,他們受的教育也是最純粹的。


 就比如,行軍在外,不踏麥苗是鐵律,跟女孩子約會,不耍流氓也是鐵律。


 而在他看來,哪怕陳思雨確實是敵特,甚至,哪怕她危害過國家,冷峻可以向上舉報,可以讓法律制裁她,但他不會改變對她的愛。


 也正是因此,在提交政審報告的同時,他還提交了一份調離審請,準備在陳思雨被調到海膠島後,自己也一起去。


 他也沒想過在婚前耍流氓。可在做完自己該做的一切後,在陳思雨能理解他的前提下,他覺得自己有理由,可以在徵得她同意的前提前,吻她一下。


 紗簾是拉上的,外面的鄰居們即使經過,也不會看到裡面。


 而今天,是冷峻主動的。


 他也終於知道,親吻女孩子的嘴唇,是種什麼樣的感覺了。可該死的是,他以為自己只要親吻一次,知道那個感覺,就不會再想它了。


 但並不是,他原本只是想輕輕的吻她一下就好,可他發現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甚至在不經意間,把她的嘴唇都給嘬紅了。


 還好倆人聊的事情是關乎他姐的,否則,冷峻今天晚上,都無法集中注意力,去聽陳思雨講什麼。


 既然梅霜母女不在,飯就由他倆做了。


 抽空,陳思雨就把自己偷偷聽到冷梅被蕭文才勒索,以及,方主任接到蕭文才的舉報,還有,一旦這件事不遏制,很有可能,小將們會藉此大做文章,跑到總空奪權的事給冷峻全講了一遍。


 聽起來很荒誕,但在這個年月,這種情況極有可能發生。


 因為在全國大部分地方,已經出現小將衝擊省委,市委,縣政府大院,強勢奪權,並把領導幹部們趕下鄉去勞動的事了。


 公檢法,除了公安局還免強存在,別的全部停擺了。


 部隊是如今唯一的淨土,一般人也不敢鼓動,唆使小將們上部隊奪松。


 但蕭文才曾經在部隊幹過,又被下放了,他懷恨在心,又熟知政策,所以,他現在以報復吳勇為名,就準備唆使小將們,在部隊鬧亂子。


 而一旦總空被小將奪權,各個地方的小將們就會照貓畫虎,效仿。


 到那時,事態將無法遏制。


 雖然部隊軍人不會輕易對小將開槍,可當小將們亂起來,開始衝擊各個軍事禁區時,部隊是不能坐視不理的,那麼,就很有可能會發生流血衝突。


 而那,是任何人都不想看到的。


 即使陳思雨不這樣說,冷峻都覺得吳勇的突然調離不正常,經她這樣一說,他恍然大悟:“吳營長不是調任去上班,他是去收拾蕭文才的。”


 “吳營長去海膠島了?”陳思雨反問。


 本來,她是基於吳勇送冷梅紅寶石項璉一事而展開的揣測,但冷峻間接的,把她的揣測給證實了。


 她下意識湊近一點,手搭上他的膝蓋:“他去,會不會跟蕭文才同歸於盡?”


 冷峻低頭看著女朋友的手,一開始,他只想吻她一下,但在吻她的時候,他又在想,今天晚上老媽,姐姐都不在,他是不是可以請她留下來,留她到很晚,甚至,他想一晚上都跟她在一起,想一整晚都親吻她。


 但那當然是不可能的,抓起她的手放到一邊,他說:“問題不大,我現在去打申請,趕下一班民航飛機趕過去即可。”


 “吃了飯再走吧。”陳思雨說。


 飯都做好了,他卻衣服一提,急吼吼的要走。


 “不用,飛機上有飯。”冷峻到了門口,又回頭:“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吃飯了,你可以打開收音機,聽著音樂慢慢吃飯,如果想聽收音機,可以先把它帶回家,等我回來,給你再買個新的,你把它還回來就好。”


 咦,這男朋友,雖然木訥了點,但還挺懂生活情趣的嘛。


 頭一回請女朋友回家吃飯,卻扔了女朋友自己走了,陳思雨心裡本來很不高興,但因為冷峻這番話,她打算原諒他了。


 .........


 而要不是冷峻提醒,陳思雨都差點忘了,陳念琴的歌,她還沒聽呢。


 一個人的晚餐,打開收音機,她邊聽邊吃。


 是陳念琴的聲音,唱的一首陳思雨從沒聽過的歌:藍藍的天上白雲在飛翔,美麗的塔里木河兩岸,是遼闊的國營農場,我的第二故鄉,啊,清清的河水照映著燦爛的朝霞。


 這歌不但感情豐沛,歌詞也好,雖然不知道是不是陳念琴原創的,但它講的是遠在塔里木的,知青的心聲,從曲到詞,是一首不可多得的好歌。


 再切下一首,歌詞是:每天沉重的修著地球,眼望著春去冬又來,雪花飄飄飛,美麗的青春被埋沒,誰來可憐我,這個小小的知青。


 這一首更好聽,陳思雨雖然從來沒有當過知青,可在這首歌裡聽到了共鳴。


 不過她也從中聽到一股莫名的危險。


 在這個年代,上山下鄉是光榮,主流思想是,孩子們的青春和熱血就該揮灑在麥田裡,而陳念琴的歌裡,把上山下鄉唱成了修地球,把知青歲月唱成了埋沒青春,雖然它唱出了整個知青群體的艱辛和苦悶。但它跟主流思想是相違背的。


 也就怪不得高大光會說,陳念琴唱的是禁歌了。


 陳念琴也在海膠島,在知青隊,她唱的這些歌,太能引起知青們的共鳴了,於知青們枯燥,苦悶的生活來說,可謂一劑排遣寂寞的良藥,知青們肯定會喜歡,會悄悄的,用翻錄的方式去流傳。


 但這歌一旦被蕭文才那樣的,善於抓辮子的人聽到,並舉報到思想委呢?


 那麼,陳念琴就會沒命的。


 當然,陳思雨跟陳念琴沒有任何關係,聽聽就得,陳念琴的好與壞,她才懶得操心。


 不過聽到最後一首時,陳思雨愣了一下,因為它居然是《國際歌》。


 這就有點莫名其妙了,整張專輯全是新歌,怎麼單單最後一首,變成了《國際歌》。


 一個人吃完飯,收拾了廚房,趁著天麻黑回家,剛到家屬院門口,陳思雨迎面撞上李倩,站在寒風中,正在跺腳。


 看到她來,李倩先翻白眼,再說:“思雨同志,告訴你件大好事。”


 ……


 “收拾一下行李,明天去海膠島吧,我姐死活不讓我去海膠島,我的名額,我讓給你了。”她再說。


 李倩的姐姐是個知青,就在海膠島,而這次的慰問演出,第一站就是海島兵團,慰問演出是專機接送,而且慰演是非常光榮的任務,為了爭這個名額,李倩苦練了很久的《血色華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