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75章 東方芭蕾

 跟陳思雨聊天的小夥子是外交使團的三秘兼團務,名字叫王奇,今年27歲,而他,是空院子弟,他正是空院王司令的兒子。


 雖然陳思雨不認識他,但在空院,以及國家大劇院,王奇都看過陳思雨的舞蹈,在臺下看過多回她跳舞,當然,也打聽過父母,問過她的底細,知道她是冷峻的女朋友。


 如今又不是舊社會,男女之間除了談戀愛,連點正常往來都不能有的。


 王奇可不認為自己是在追陳思雨,他認為他只是在正常的社交,不過在聽到陳思雨說,自己是在想男朋友時,心裡還是,不那麼的舒服。


 他笑著說:“你對象是冷峻吧,他是我小弟,我叫王奇,他應該提過我吧。”


 陳思雨回握:“王奇同志好,我沒聽我對象提過您,但回去我會問他的。”


 這滴水不漏的一段話換來的是,其後長達7個小時的時間裡,王奇的前列腺神奇的具有了憋尿功能,再也沒有來上過廁所。


 飛機降落,陳思雨就聞到一股濃濃的咖啡香氣。


 這股香氣一直縈繞著她們,直到下榻的賓館。


 賓館的對面有一家小小的麵包房,在賣冰咖啡和烤黃油麵包,那兩樣都是陳思雨的最愛,看了一下標牌上的價格,咖啡是5法郎,黃油麵包是三法郎,目前的法郎兌人民幣是一對一,陳思雨帶了三百多塊錢,兌成法郎也是三百多,一杯咖啡加一塊麵包,她賣得起。


 但是在來之前曲團就三令五申過,必須聽號令統一行動,私自出酒店,哪怕踏出去一步,都會被視之為叛逃。


 為了不惹不必要的麻煩,陳思雨就只聞聞,想一想,就不出去了。


 入住不久,就到了下午茶時間,酒店有提供的咖啡和餅乾,而且是送到客房裡,這在陳思雨和梅霜看來沒啥,但雜技團的,黃梅戲的,一幫地方演員們還從沒享受過這種服務,就跟劉姥姥進了大觀園一樣,驚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芭蕾雖發源於意大利,但興盛於法藍西,也可以說,法藍西是芭蕾的搖籃。


 他們下榻的酒店位於皇家歌劇院旁,這一帶的芭蕾氛圍尤其濃,坐在賓館二樓的陽臺上喝著咖啡看樓下,樓下全是咖啡店,磁帶店和書店,而在一家磁帶店的門外,還有一臺電視機,電視里正在播放芭蕾舞劇《雷蒙達》。


 正好離得近,陳思雨和同住的梅霜就坐在陽臺上,看對面電視機裡放的《雷蒙達》,邊吃邊喝咖啡。


 到達之後的行程是這樣安排的,前兩天,因為外事團要開會,文工團的人暫且休息,第三天開始排練,在週末的晚上,於歡迎宴會上表演。


 之後,文工團將會跟皇家歌劇院文藝團的人,於法藍西的13個大區展開巡演,向法藍西人民展示來自東方古國的傳統文化藝術,進行文藝交流和展示。


 梅霜上回隨團出國,已經是八年前了,按八年前的慣例,這兩天的休息時間,大家就應該出去逛一逛,走一走,見識一下法藍西的風土人情。


 陳思雨也準備趁這個時間,去看一些新劇,以供她創作時參考。


 喝完下午茶,她招呼陳思雨:“換上你最漂亮的裙子,咱們出去逛街。”


 陳思雨心裡覺得,以現在的形勢,外事團應該不會放她們出去玩,但又不好打擊梅霜的熱情,就把自己新做的白裙子換上了。


 有人敲門,梅霜笑著說:“肯定是曲團,比咱倆還著急。”


 開門,曲團在,身邊還有王奇。


 王奇手裡還捧著筆記本,笑著說:“梅老師,還有兩天時間歌劇院才能騰開場地給咱們排練,這兩天咱們先學習政策,自我批評吧,你們覺得,咱們大家是聚在一間屋子裡相互批評好,還是大家關起門來自學,單獨自我批評的好。”


 梅霜說:“王奇,你這思想有問題啊,難得出門,這兩天既然是休息時間,我們當然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都出國了,還自我批評,搞什麼行式主義呢你。”


 王奇是三秘,也是負責團務的,整個文工團團員的思想也由他來盯。


 梅霜是他阿姨,王奇不好駁斥,但就行式主義四個字,要放在國內,王奇都可以針對性的批評一下梅霜了,文化形勢如此,王奇也沒辦法。


 別的房間的門也都開著,而除了梅霜和曲團,陳思雨她們,別的文藝工作者都是從各地方來的,他們難得出國,政治思想和覺悟也更高,唱黃梅戲的於媛媛站出來說:“就在房間開批評會吧,大家一起開,我先給大家做自我思想批評。”


 王奇見梅霜臉色特別難看,陪著笑說:“梅老師,要不咱們就先聽聽於老師的自我批評?”


 梅霜最煩的,就是那些思想覺悟特別好的人,正好於媛媛並非憑實力,而是憑藉思想覺悟才入選的,她不喜歡批評別人,更厭煩人們自我批評,性格又爽快,瞪眼就準備擠兌於媛媛幾句,幸好陳思雨拉了一把,才沒叫她把火發出來。


 “算了,關起門來我們自我批評吧,王奇,你忙你的去,不用操心我們。”梅霜說。


 王奇還年青,也不喜歡拉著一群人搞批評會,大家關起門來自我批評,他就能解放,當然好。


 但他還有件事,他說:“梅老師,我得借調一下陳思雨,她的芭蕾被取消了,我這邊工作比較多,讓她協助我處理一下工作吧。”


 梅霜聲音一提:“思雨的芭蕾取消了,為什麼取消?誰取消的?”


 王奇說:“剛才我去跟法方文藝團的人員敲定節目時間時,發現時間嚴重超時了,經過協商,法方建議取消咱們的芭蕾,梅老師您是知道的,法藍西是芭蕾舞的搖籃,他們有太多優秀的芭蕾劇目,人家想把他們優秀的芭蕾展示給我們看,我們別的節目可都是帶著文化使命,取消咱們的芭蕾表演雖然是無奈之舉,但也是唯一可行的辦法。”


 歡迎宴的表演時長是固定的。


 不僅華方要表演自己的節目,法方文藝團也要出節目,歡迎遠道而來的客人們,而在時間不夠的情況下,去掉華方的芭蕾,確實是最好的選擇。


 而當芭蕾節目被去掉,陳思雨就是個閒人了。


 王奇既要為領導寫發言稿,還要盯著文工團團員們的思想,工作比較忙,讓她去當副手,配合自己,合情合理。


 但梅霜並不願意。


 芭蕾被取消,她也不願意。


 她說:“王奇,在你們看來,思雨跳的只是芭蕾,在這個芭蕾底蘊非常濃厚的國家,它不夠出彩,取消就取消了,但在我看來,《娘子軍》,《血色華章》,它代表的是新時代,我們東方女性的勇敢和自信,我必須讓它上。”


 王奇面露難色,提醒說:“梅老師,外交使團那邊已經達成共識,明天就要出節目單了,外事團的工作特別忙碌,明天還有好幾個會要開,我實在不好因為這點小事就去麻煩他們。”


 “不用你,我們自己想辦法。”梅霜說完,對曲團說:“走吧,咱倆去想辦法。”


 王奇怕她倆要去找領導,提醒說:“梅老師,曲老師,外事團去開會了,你們最好不要打擾。”


 “打擾他們幹嘛,我們去歌劇團,直接跟法方協商。”梅霜說著,跟曲團倆一起走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別的文藝工作者們也關上門,自我批評去了。


 王奇還在陳思雨的房間門口,此時走廊沒有別人了,他說:“晚餐會由服務人員直接送進房間的,法式小香腸,小羊排,羅勒意麵,鵝肝和蔬菜沙拉,還有紅酒,你能吃得慣吧,要什麼不想吃的,或者特別想吃的,都可以提前告訴我,我幫你做備註,說明。”


 其實酒店供應的是自助餐,按理,大家該下樓去吃。


 但因為國內意識形態緊,主要也是怕團員們萬一跑出去,叛逃了,就麻煩了,所以王奇跟酒店商量好,改為由服務人員往房間送餐。


 其目的,就是儘量減少團員跟外界的接觸。


 這是年代特色,陳思雨改變不了,也只能適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