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若君 作品

第82章 峻哥

 面前的男人一動不動,因為瘦而明顯的喉結,劇烈的著震顫著。


 他攥著她的腳,都攥青了。


 但陳思雨沒喊,咬牙忍著,再吃吃哎哎的說:“我的思想那麼不純潔,你不會笑話我吧?”


 冷峻立刻說:“不會。”又喃喃的說:“怎麼會呢?”那全是他心裡想的。


 陳思雨湊近一點,再問:“你就沒想過,咱們是不是該結婚了?”


 冷峻的思緒都被她帶著,原地起飛。


 他當然想過結婚。


 在戰地,在高強度的飛行作戰任務間隙,討論婚姻,家庭,是他們唯一的休閒和放鬆,冷峻喜歡跟已婚的男同志們聊天,他甚至做好了筆記,比如問單位申請房子時,要選南北朝向,會冬暖夏涼,再比如床要選箱床,因為家庭會積攢很多東西,到時候可以裝起來。


 鄧振國是全隊唯一有沙發的家庭,現在的沙發都是自己做,冷峻還專門問他討教了做沙發的技術,準備在結婚前,親手做一套沙發出來。


 而等結婚了,他一切不純潔的想法就都變的合理,受法律保護了。


 陳思雨聲音再低了點,說:“等你這趟回北城,咱們就結婚吧。”


 男人一雙清澈的眸子裡浮起了星星:“我回去就可以申請房子,我還會做沙發,就像我們家現在用的那種,茶几,咱們可以憑票,去市場買。”


 陳思雨抿唇微笑,盯著面前的男人。


 他在沉默許久後,手緩緩鬆開了她的腳。


 他想起自己上回做過的事,上回他是衝動了,耍流氓了,但如果以結婚為前提,那就不算什麼了,而他在這段時間,瘋了一樣的,滿腦子的罪惡,就像瘋了一樣的在想,自己曾經莽裡莽撞,衝撞到的神秘。


 而如果他們要結婚,就是合法的,就是受法律保護的。


 陳思雨看到窗外有人走過來,她想提醒冷峻的,但突然之間他的眼神就變了,就跟狼叨獵物似的,他突然叨上她的唇。


 陳思雨是想,但她還沒準備好,而且她想要的吻是小春日和,是輕風細雨,但在一瞬間,男人突然咬上她的唇,讓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的胸腔中像是有野風在嘶吼,他的面龐滾燙。


 平常總是斯文溫潤的冷峻,突然之間變的特別粗魯,而且把她給咬疼了!


 人已經在窗戶跟兒了,她去推人,冷峻卻紋絲不動,反而更一進步。


 “人,有人!”陳思雨忙喊。


 雖然沒有觸犯紀律,也不算傷風敗俗,但在這年頭,給人看見這種事,別人是會嚼舌根的嘛。


 “呀,疼!”終於,陳思雨忍不住一聲喊。


 外面來的是鄧振國,也一聲咳:“冷隊,塔臺放出任務來了,你問問陳思雨同志,是不是該組織團員們登機了?”


 冷峻刷的坐正,然後,他發現了一件了不得的事。


 女朋友的嘴唇正在迅速變紅,變厚,而且她的下巴也在迅速變紅,漸漸的,半張臉都紅了。


 陳思雨一看時間,也給嚇到了,因為已經12:35分了,而按理,她在五分鐘前,就該組織大家登機了。


 她嘴唇生生髮疼,但她並不知道自己變成啥樣子了。


 推門出來,又正好碰上高大光和氣鼓鼓的蘇愛黨,一秒收心,就說:“愛黨,快點收拾,咱們該登機了。”


 蘇愛黨大大咧咧的,猶還在問:“陳思雨,你臉怎麼紅啦?”


 高大光一看,能不氣嗎,簡直要氣死了。


 剛才在宿舍裡,因為手套沒了,罐頭也飛了,蘇愛黨說他是個大騙子,數落了他半天,還說要立刻分手,他捱了半天的罵,好容易才哄好女朋友。


 而冷峻,有保溫杯,有手套,有罐頭,得到的待遇就跟他完全不一樣。


 他氣,他好氣!


 正好這時冷峻說:“高大光同志,過來搬東西。”


 高大光原地立正:“到!”


 這可是隊長,而現在,高大光是他的副手,用大家的話說,他在所有人中,活著回北城的機率最大。


 算了吧,高大光啥也不說了,幫忙抱罐頭。


 冷風嗖嗖的,陳思雨指揮著大家趕緊上飛機,還要清點人數,就把冷峻給忘了,直到所有人都登機了,這時才想起來,自己該跟男朋友告個別的。


 正好這時冷峻抱著東西,上飛機來了。


 直到此時,陳思雨依然不知道,自己的臉紅的嚇人,嘴唇腫成了香腸。


 只覺得團裡的姑娘們咋就那麼樂啊,對上她,全在哈哈大笑。


 而正好,因為是運輸機,在飛機上是沒有餐食的,又因為是臨時調度,還不知道會在哪兒經停,經停時又沒有可吃的,接過罐頭,她說:“太好了,咱們一路上,有罐頭可以吃了。”


 冷峻拿了條自己的圍巾來,當著所有人的面,圍到了陳思雨脖子上,圍上了女孩子的嘴巴,但飛機上熱,陳思雨就把它拉了下來。


 “對不起,我剛才……”冷峻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說自己才好。


 他總是在女朋友面前控制不住自己的犯錯誤。


 又總是在犯了錯誤後追悔莫及。


 現在女朋友要走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見面。


 他不知道她會不會生氣,會不會在發現自己嘴巴腫了,要成為全團的笑話後跟他鬧分手,他想了很多種可能,可又全都是,他所解決不了的。


 空趁過來通知,說飛機馬上就要起飛了,高大光已經下去了。


 只有冷峻還站在原地,而就在這時,突然,蘇愛黨伸過一面鏡子來,陳思雨這才看到自己紅彤彤的嘴巴,也終於恍然大悟,大家在笑什麼。


 空趁敬了個禮,說:“冷隊,還有2分鐘飛機起飛,您該下去了。”


 蘇愛黨故意說:“冷大隊長,請您快下飛機吧,您欺負我們團長的賬,咱們以後再算!”


 團員們也是跟著瞎起訌:“對,咱們以後再算。”


 飛行時間是鐵一樣的紀律,冷峻再沒猶豫,轉身就走。


 他心裡,已經準備好被女朋友踹掉了。


 而直至此刻,陳思雨並不知道,從保溫杯到手套,再到罐頭,都是冷峻從高大光手裡搶的。


 而文工團,是個事非特別多的地方,女孩子們總會為了一丁一點,針尖大的事情吵架。


 她們之間鬧矛盾,是今天吵,明天好,後天翻了臉,大後天還能好回來。


 但冷峻不一樣,他是在執行戰略飛行任務的軍人,國際局勢複雜,就連上層的領導們都是在摸著石頭過河,就更不說那些冒著各種危險,在敵區飛行的戰士了,他們的心態,直接關係著他們的生死!


 回頭,陳思雨一聲喊:“峻哥!”


 從冷隊到峻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的,那麼絲滑的就喊出聲的。


 她能感覺到冷峻的尷尬,但她和冷峻這段戀愛,無時無刻不在尷尬中,尷尬成了習慣,陳思雨反而坦然了。


 她趕到門邊,低聲說:“你又沒錯,幹嘛跟我說對不起呀?”


 ……


 低頭莞爾,再抬頭,她兩隻眸子裡是滿滿的溫柔,她聲音不高,剛好夠他聽得見,像小兔子的爬子,搔在他心上:“男人偶爾狂野一點,會更可愛!”


 等冷峻再回過神來時,已經在舷梯上了,而舷梯,正在被撤回。


 艙門關閉,接塔臺信號引導,飛機要起飛了!


 冷峻站在舷梯上,隨舷梯一起,離飛機越來越遠,此時,腦子裡只回響著女朋友的最後一句話,她喊他叫峻哥,她還說:他可愛!


 她說他可愛!


 ……


 回頭,所有的團員都似笑非笑。


 蘇愛黨則一臉忿忿,還橫眉冷眼,時不時跟隔壁的女孩嘀咕幾句,見陳思雨從自己身邊經過,還狠狠給了她個白眼。


 陳思雨只做沒看見,等飛行平穩,就讓空乘小哥幫大家分發罐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