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027章
人在屋簷下, 不得不低頭。
阿耐敢跟嶽殊、薛關河互懟,卻不敢以同樣的態度與陸見微“據理力爭”。
他認命地付了錢。
“你要做什麼?”嶽殊好奇。
阿耐動作飛快地處理食材,手法嫻熟流暢。
“養生湯, 只是可惜,少了一味藥材。”
他做的是藥膳, 藥膳清淡,加入藥材不僅能調理身體, 還能壓制公子體內毒素的蔓延。
嶽殊討厭那些強搶藏寶圖的人,卻不討厭金破霄、溫著之這種明碼標價的人。
金大俠爽朗大氣, 溫公子端雅隨和, 都很好相處。
溫公子不良於行, 還受奇毒之苦,他內心深處有些惋惜同情。
“少了一味藥, 會有什麼影響嗎?”
阿耐:“沒什麼太大問題,就是公子日夜受毒素之害,晚上休息不好, 我想放一味安神的藥材, 讓他能睡個好覺。”
“睡不好太難受了。”嶽殊想起逃亡路上經常夜半驚夢的痛苦, 不由道, “要不你去問問掌櫃的, 說不定她有藥材。就算沒有,等店裡去望月城採購, 也可以順便買一些。”
阿耐驚喜道:“真的可以?不過我有些怕陸掌櫃, 你能不能幫我問問?價錢不是問題。”
“好。”嶽殊問, “你要什麼藥材?”
“照壁草的草芯。”
嶽殊應了他, 跑去找陸見微。
“照壁草?”陸見微挑眉, “這個藥材難得, 價格不菲,一錢至少30兩,咱們客棧荒僻,弄些藥材不容易,給他算一錢50兩。”
嶽殊:“……”
做一頓養生湯就需要這麼多錢?那一日三餐得花多少銀子啊?
他腦子嗡嗡地跑回廚房,轉述了陸見微的回答。
阿耐雖皺了皺眉,卻還是說道:“我先買六錢。”
他從懷中掏出三張百兩銀票,“這是藥錢,勞煩你幫忙取藥。”
嶽殊接過銀票,還是沒忍住,問了一句:“你家公子每日這般花費,要是花光了家底怎麼辦?”
“噗。”阿耐忍俊不禁,“你在想什麼?公子怎麼可能花光家底?”
“為什麼不可能?”
阿耐驕傲道:“你知道公子接手家業時家裡有多少產業,現在又有多少產業嗎?”
“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我只能告訴你,公子接手後,家裡的產業比以前翻了幾番,公子名下的產業每日能掙多少錢你無法想象。”
嶽殊:“……”
是他見識太少了。
他都無法想象,那估計“日進斗金”已經不足以形容了。
怪不得溫公子是江南首富。
他揣著輕卻沉甸甸的銀票,跑上樓跟陸見微換藥材。
陸見微已從系統商城購買六錢照壁草,用木匣裝著,共花費60兩。
藥材確實貴得很,也就輪椅首富能買得起了。
“阿嶽。”陸見微叫住捧匣而走的少年。
嶽殊轉身,雙目湛亮:“掌櫃的有什麼吩咐?”
“你與溫公子那小僕親近,是不是想打他輪椅的主意?”
嶽殊雙頰爆紅:“我、我就是見他的輪椅製作精巧,想多看幾眼。”
他素來喜愛手工,那輪椅一看就是大師所造,設計極為巧妙,溫著之剛下馬車,他就有些上心了。
要不然,明知溫著之等人也是為了藏寶圖而來,他也不會親自去送茶水。
“無妨,你若想弄清楚輪椅的構造,就大大方方去問,我相信溫公子不會介意的。”陸見微溫柔笑道。
“真的?”嶽殊
瞪大眼睛,“不會冒犯嗎?”
陸見微篤定:“他不是這麼小氣的人。”
在她看來,溫著之對他的“殘廢之軀”並不敏感,也不在意別人如何看他。
嶽殊點點頭,“我知道了,謝謝掌櫃的。”
“還有,世上沒有白得的午餐。”
“啊?”嶽殊聽不太懂。
陸見微道:“你要想清楚,是隻研究輪椅,還是據此找到自己的前路。”
“……我明白。”
陸見微拍拍他的腦袋。
“去吧。”
嶽殊若有所思,捧著照壁草送進廚房,廚房飄滿清淡的香氣。
“六錢照壁草,給你。”
阿耐接過,打開匣蓋,果真是照壁草,且品相甚佳,不由驚異道:“陸掌櫃真是神通廣大,什麼都有。”
白綢香屏、照壁草皆是難得之物,她竟輕而易舉拿出來。
很奇怪。
照壁草這種藥材尋常人用不上,也不會特意買回來存放,緣何她能隨意拿出六錢?
“阿耐哥,溫公子的輪椅是哪位大師所造?”嶽殊的話將他從沉思中拉回現實。
阿耐揚眉:“你問這個做什麼?”
“我對將作一道特別感興趣,溫公子的輪椅看著就不凡,不論是行走還是轉道,都比尋常的輪椅便利快捷,少有卡頓遲緩之態。”
“你說這個啊,”阿耐得意道,“這是我家公子自己做的,不是出自大師之手。”
嶽殊震驚:“自己做的?溫公子竟擅此道?”
“我家公子生性聰慧,雖因中毒武功無法提升,可他沒有自暴自棄,轉而去學奇門遁甲之術,奇門遁甲也涉及機關術,公子在輪椅上設置諸多精巧的機關,這才不同於尋常輪椅。”
嶽殊聞言,什麼惋惜什麼同情盡皆煙消雲散,只餘下滿心的佩服與嚮往。
原來奇門遁甲中的機關術也能用到將作之道上。
他也想學!
“溫公子真是厲害。”他喃喃道。
阿耐就喜歡聽別人誇主子,臉上堆滿笑意:“算你有眼光!”
嶽殊心癢難耐,他終於找到自己想學的東西了,他想學奇門遁甲,想學機關術,他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衝動。
可是,溫公子與他非親非故,他沒辦法開口。
阿耐忙於熬湯,嶽殊不好繼續打擾,遂回房間打坐練功。
然他心緒浮躁,難以靜下心來,腦子裡似有無數念頭翻湧,攪得他天翻地覆。
“阿殊!”
一道聲音如驚雷炸裂,他遽然驚醒,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張伯一臉擔心:“我再不叫醒你,你就要走火入魔了,出了什麼事?”
山莊被滅後,兩人相依為命,在嶽殊眼裡,張伯是他最親的人,他本該什麼話都願意告訴對方,此時卻難以開口。
張伯關切道:“阿殊,有什麼事儘管說出來,咱們一起想辦法。”
“張伯,”嶽殊到底沒忍住,垂眸不敢看他,“我不想再練劍了,我再怎麼練都練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