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驚鵲 作品

第43章 第043章

 藍鈴自然不服。

 “人不是我殺的, 我不會認。”她堅定開口,“此案中還有一個人隱身,你們為何不去查?”

 夏懷谷:“你是說你那男寵?他是你的人,他殺的與你殺的有何區別?況且, 樓裡和黑風堡的人搜了個遍, 也沒發現他的蹤跡。區區四級武者,除非死了, 否則怎麼可能找不到?你是想嫁禍他, 好自己逃脫罪責吧?”

 “放你大爺的屁!”藍鈴忍不住爆粗口,“姑奶奶沒殺就是沒殺, 樓主不可能蠢到主動背這個鍋,還要向黑風堡那群蠢熊賠禮道歉, 我離開的時候樓主還在閉關,你傳的是假令!”

 夏懷穀神情一肅:“藍鈴,你當真要違抗樓主之令?想清楚了再回答。”

 “我……”藍鈴見他再次亮出令牌, 不由語塞。

 令牌是真的,見牌如見人。

 她深吸一口氣, 嗓音微顫:“若是已經與黑風堡達成和解, 他們為什麼還圍在這裡?”

 “你若同意隨我回樓裡,他們自然不會再攔。”夏懷谷欣賞她鬱憤的表情, 嘲弄道, “要怪就怪你自己,放蕩不堪找什麼男寵, 如今丟了千里樓的臉面,讓江湖人恥笑, 樓主願為你求情, 已經足夠仁慈了。”

 藍鈴問:“回去會如何?”

 “你可是資歷高深的藍長老, 這種事還用問我?”

 藍鈴心中冷笑。

 好個夏老驢,在這等著她。

 怪不得願意親自跑來送信,就是為了看她如何落魄。

 真是烏龜背上刮氈毛,想得美。

 蠢驢一個!

 “藍鈴,樓主還在等你。”夏懷谷居高臨下,神情不可一世。

 藍鈴只覺心中作嘔,曾經的手下敗將,現在竟敢在她面前耍威風。

 且看他得意到幾時。

 “藍鈴,你若真想抗命,我可以成全你,到時候,可不要怪我不顧同僚情誼。” 夏懷谷騎在馬上,話裡話外都透著落井下石的意味。

 藍鈴沉默幾息,垂眸道:“好,我回去覆命。”

 眼前的境況,無法自證清白,也無法違抗命令,她只能聽從樓裡的安排。

 “算你識相。”夏懷谷調轉馬頭,又從袖中摸出一方令牌,扔向黑厚,“此乃黑堡主之令,夏某方才所言想必你們已經聽到了,藍鈴與我回去,黑風堡不得再為難她。”

 黑厚識得令牌,這的確是他爹的,應該是私下與千里樓達成了協議,只是消息尚未傳來。

 就算夏懷谷說謊也無妨,他們黑風堡又不是怕了千里樓。

 他把牌子一塞,號令手下:“回堡!”

 一群人呼啦啦離開客棧。

 夏懷谷得意道:“藍長老,走吧。”

 “我要收拾行囊。”藍鈴飛身上樓,片刻後取下細軟,沒走幾步卻又停下。

 “陸掌櫃,江湖很大,有空去荊州玩一玩,我請你喝酒。”

 陸見微笑了笑:“我不喝酒。”

 “荊州有錢人也多,”藍鈴眨了眨眼,“或許你去那兒開間客棧,能賺不少錢。”

 陸見微頷首:“我記住了。”

 藍鈴最後看了她一眼,美目似幽似怨,嬌聲道:“陸掌櫃,我走了,咱們還能再見嗎?”

 “緣分到了,自然會見。”

 藍鈴紅唇微彎,轉身跨出院門。

 “等等。”陸見微叫住她,轉身去廳堂,從櫃檯抽屜裡取出一隻淺口小圓罐,出了門隨手扔向藍鈴。

 “答應你的,祛疤藥。”

 藍鈴接住,團握在掌心,笑容嫵媚。

 “還是陸掌櫃貼心。陸掌櫃,期待下次與你見面。”

 言罷,隨夏懷谷一同離開客棧。

 院子裡安靜片刻,嶽殊忍不住說:“沒想到六級高手也這般身不由己。”

 “你不會以為六級武者就能為所欲為吧?上頭還有七級、八級呢。”阿耐揶揄他。

 “我不是這個意思。”嶽殊道,“我就是覺得,藍前輩先前那般恣意,如今卻……她方才離開時,對掌櫃依依不捨,瞧著還挺心酸的。”

 “什麼依依不捨,她那是借勢呢。”阿耐戳了戳他的腦門,“這麼明顯都看不出來?”

 “借什麼勢?”

 “你家掌櫃的勢啊。”

 嶽殊一臉茫然:“是嗎?”

 他轉向張伯,“張伯,她為什麼要這樣啊?”

 張伯耐心解釋:“你想一想,如果沒有客棧庇護,藍姑娘在黑家兄弟的追殺下會如何?”

 “被殺死?”

 “藍鈴若死了,千里樓會不會派人找回場子?”

 “會。”

 “千里樓殺了黑風堡的人,黑風堡要不要反殺回去?”

 “要。”

 “可黑家兄弟因為忌憚客棧,藍姑娘沒有死,但案子真相不明,殺柴昆的不論是藍姑娘還是平蕪,都與藍姑娘有關係,千里樓必須要有所表示。”

 “嗯,然後呢?”

 “按千里樓如今的態度,很有可能對藍姑娘不利,她想留條後路,假裝與掌櫃的情誼深厚,賭千里樓也會忌憚,或者想利用她和掌櫃的關係,從中謀取利益。”

 “沒錯。”金破霄出言附和,“有利用價值才能保住性命。”

 嶽殊:“……”

 江湖實在太複雜了。

 翌日,晨光熹微,金刀商行的隊伍整裝待發,金破霄騎在高頭大馬上,朝陸見微抱了抱拳。

 “這段時日多有叨擾,陸掌櫃,青山不改,綠水長流,咱們有緣再會。”

 陸見微笑道:“有緣再會。”

 穿越這麼久,終於聽到這句耳熟的臺詞了。

 “陸掌櫃,”溫著之掀開車簾,因寒氣侵擾,面容格外蒼白,“後會有期。”

 陸見微笑容不變:“後會有期。”

 “掌櫃的,你們什麼時候去江州啊?”嶽殊騎在馬上,面露不捨。

 陸見微回道:“等開春。”

 “好,我跟張伯一定盤個大大的鋪面,還得是最熱鬧的地段,等客棧建好了,我給您寫信。”

 “好,等你的好消息。”陸見微看向張伯,“張伯,一路順風。”

 張伯鄭重抱拳:“掌櫃的,我們在江州等你。”

 “燕兄,”金破霄笑看燕非藏,“記得多劈柴練刀,等下次見面,我倒要看看你刀法有沒有進步。”

 燕非藏耷眉冷眼:“你的刀也該練練了。”

 “行,我這就回去多劈柴。”金破霄招呼隊伍,“啟程。”

 隊伍動了,一道身影忽然從客棧裡跑出來,手裡拎著三個食盒,率先塞一個給駕駛馬車的阿耐。

 阿耐嚇一跳,翻著白眼:“幹什麼?”

 薛關河撓撓頭:“昨天態度不好,不該朝你發脾氣,這是我特意做的平安糕,是我們這的風俗,親朋離開的時候送給他們路上吃的,寓意一路平安。”

 “那、那我就勉為其難收下吧!”阿耐不由抱緊了食盒,頓了頓,語重心長道,“小小年紀別想太多,跟我學,有什麼想法說出來,悶在心裡會憋出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