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尋尋

 靈堂肅穆的氣氛有些壓抑。

 舅舅面部有些呆滯，麻木地接待著一撥撥憑弔的親朋好友，對於那些蒼白的安慰，機械般的點著頭或默不做聲。

 舅舅是外公外婆拼了十二個女兒才拼到的兒子！

 那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掉了，像眼珠子般的疼愛著，他會如此傷心，我一點也不意外。

 我外公對於女兒們來說，那是罪大惡極的大惡人，可對於我舅舅，他是這世界上最疼愛他的慈父。

 迴旋在空中哀樂嗚嗚咽咽，兩個感情脆弱的大嬸也止不住淚水潸然。

 “八十五歲也算是壽終正寢了，按說也算是喜喪，就是可惜沒見到大孫子啊……”

 “命啊！這就是命啊……老吳頭這非要拼到兒子的架勢，哪家閨女願意跳這個火坑啊……”

 舅舅作為外公的老來子，今年才三十五歲，長得斯斯文文，五官端正。

 工作也不錯，大專學的電子維修，在我們市裡開了家巴掌大的手機電腦維修店。

 陸陸續續的談過幾個女朋友，但一到談婚論嫁，見過家長後，就吹了。

 聽五姨媽描述，前夜我外公死的時候，曾死死地抓著我舅舅的手，不斷重複地大喊著:“大孫子！大孫子！”

 嚥氣的那一瞬間，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地凸出眼眶，就是不肯閉眼！

 看來他是真的愛慘了這還沒影兒的大孫子！

 這算是報應不爽嗎？

 至死都未能如願呢……

 這個追悼會，我就是來走個過場，無悲無喜。

 傍晚時分，煙花禮炮放完後，一個孩子瘋狗一般竄到雨中，抱起比他才矮一個頭的煙花禮炮盒，就哼哧哼哧地往前挪。

 這個男孩子，看起來才六七歲的樣子，全身的衣服非常髒，全是灰塵泥巴。

 他下面穿著一條不合身的棉褲，有點七分褲那味兒，腳上穿的布鞋子，前面還有一個洞，腳趾母都露出來了。

 應該是小孩子的腳長得太快，這是雙去年的鞋，被強行撐壞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