銜香 作品

第80章 針鋒





 夜長夢多,他絕不許任何意外發生。




 ***




 退思堂




 康平原在廊下守夜,看了眼久未出來的江晚吟,心想今晚終於他不用伺候了!




 這兩日書房活像是冰窖,冷冰冰的,回個話都得小心翼翼。




 今日過後,想必便會好些了吧。




 酉時一過,康平便大喇喇伸了個懶腰:“時候不早了,今兒我回去歇著了。”




 康誠正冒著風雪趕來換班,答應了一聲,便要進去。




 “等等。”康平一手攔住他,“你也別杵著了,趕緊回吧,今晚不必值夜了。”




 康誠是個榆木疙瘩,木楞似的:“公子還病著,這時候如何離的開人?”




 “留個女使備茶備水就夠了。”康平不以為意。




 康誠粗黑的眉毛一擰,愈發不解:“公子從不喜女使替身伺候,擅離職守,你不怕挨罰麼?”




 “嗬,你今晚進去才會挨罰!”康平挑了挑眉。




 康誠一頭霧水。




 “還不明白吶?”康平拍了拍這大傻個的肩,示意道,“看見了麼,這是誰的傘?”




 康誠眼一低,這才發覺廊下擱了一把女子的傘,傘面畫著幾隻芰荷,十分秀氣。




 頓時明白了。




 “原來那位小娘子一直沒出來……”




 “噓。”康平趕緊捂住他嘴,“還沒成婚呢,這話可不興說。”




 康誠立馬噤了聲。




 不過,有這麼柔情似水的小娘子擋在前頭,他們公子便是塊冰,今晚也該被捂化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們這兩日可是遭了不少罪。




 經過這一晚,公子該藥到病除了吧?




 兩人對視一眼,將那把顯然是女子的傘收了收,擱在了耳房裡,這才各自回去。




 內室




 江晚吟實在推不開陸縉,又不想驚醒他,吩咐完晴翠之後,便這麼沉沉的睡了過去。




 只是不知是這幾日接連出事的緣故,還是許久沒和陸縉在一起的緣故。




 江晚吟今晚做起了夢。




 還是個……難以啟齒的夢。




 夢裡,她好像又回到了書房那一夜,回到一切尚未被揭開的時候。




 那時,陸縉縱情又恣意。




 江晚吟一向有些怯,當時,難得迎合了他一次。




 因在做夢,她記憶並不清晰,只覺得一切都變得光怪陸離,眼睛也被濛濛的水汽擋住。




 唯一記得特別清楚的,是陸縉的汗,從微聳的喉.結滑下,一滴滴砸到她身上,燙如火星。




 更奇怪的是,明明是夢,她卻覺得身子無端的變熱。




 熱到快喘不上氣時,江晚吟涔涔的睜了眼。




 一醒來,眼前卻是一張極具衝擊力的臉。




 陸縉相貌極具攻擊性,輪廓分明,高鼻深目,即便是睡著,微抿的薄唇和入鬢的劍眉也蘊著幾分銳利。




 彷彿下一刻就要醒來。




 江晚吟緩了下,才想起昨晚睡前的荒唐事。




 已是白日,窗外晨光熹微,鳥雀啼鳴,再回想,她頓時懊惱。




 怎麼就順著他了呢!




 幸好,此時她伏在陸縉身上,倒是不必像睡前那般尷尬。




 江晚吟不無慶幸地想。




 揉了揉惺忪的眼,她正欲起身,然一動,卻明顯感覺到了異樣。




 江晚吟渾身僵住。




 她緩緩垂眸,仔細看了一眼自己,發覺身上只剩下一件外衣。




 看向陸縉,陸縉也不比她好到哪裡。




 再往下……江晚吟立即閉眼。




 腦子裡卻炸開一道驚雷。




 轟的她最後一絲睏倦也立馬消失。




 心口狂跳,鼻尖也沁出了細密的汗。




 怎麼會?江晚吟試圖回想睡著後的事情,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只是,陸縉還病著,她又趴在他心口,且昨晚做了那樣光怪陸離的夢……江晚吟額角突突,心中浮出一個不好的猜測,該不會,是她誤把夢境當成了真,趁著陸縉病著,做出了難以想象之舉吧?




 她有那麼如狼、似虎麼……江晚吟心生懊惱,她遇事總是習慣首先反思自己,心底瞬間極亂。




 幸好,陸縉尚未醒,這大約是不幸中的萬幸。




 江晚吟迅速整理了下思緒,打算趁著他還沒睜眼趕緊離開,假裝無事發生。




 然她一起身,幾乎是瞬間,陸縉也被帶醒了。




 四目相對,霎時,連門邊的簾子都不晃了。




 沉默到死寂。




 尷尬到窒息。




 但陸縉反應比她快。




 只片刻,便鎮定下來。




 他摁了摁眼眶,沉吟片刻才道:“……抱歉,我昨日病昏了,記不得發生了什麼。”




 隨即又看向江晚吟。




 落到她白裡透紅的臉頰上。




 江晚吟頓時更加心虛。




 愈發覺得這一切是她夢中所為。




 畢竟,昨日陸縉都病成如此模樣了,哪還有多餘的氣力。




 便是現在,他唇色仍是淺淡。




 可他們如今冷了許久,要江晚吟承認,實在太難為情,她乾脆也抿了唇:“我、我也不記得了。”




 陸縉沉沉地嗯一聲。




 兩個人又陷入沉默。




 不過,江晚吟是難為情的。




 陸縉卻是有意的。




 昨晚,他自從看見了那食盒,便覺得刺目,略施小計將她留了下來。




 許久沒在一起,衝動使然,等陸縉後半夜醒來時,他已將人反壓在了身底。




 但江晚吟睡得卻極沉,竟無半分察覺。




 陸縉頓時火氣更甚。




 若是她今晚去見了裴時序,若是也被這麼留下了,這麼不設防的睡著,是否也會像現在這樣?




 夜半,又加之怒火燎原,他乾脆順勢而為。




 他們極有默契,夢中的江晚吟,倒比清醒時誠實不少。




 到了快天明,陸縉火氣散盡,聽著江晚吟彷彿在做夢似的輕哼,又低笑了一聲,吻了吻她蹙著的眉,將她調過來,一起相擁著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