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機械

 林半夏也看了看他手心的硬幣, 道:“我從不相信命運。”

 唐蘇木一點也不介意，眉眼彎彎，勾起嘴唇:“我曾問過徐隊這個問題, 他給了我同樣的答案，真可惜。”

 林半夏的目光轉移到他臉上:“可惜什麼？”

 “可惜，這樣就不能跟你們介紹我的幸運之神、命運之神，”唐蘇木的聲音溫柔深情, 注視著那枚硬幣如同注視著自己的愛人，“連混沌都能化身酒店, 甚至化身成人類行走於世上, 你們為什麼不肯相信命運真實存在？”

 林半夏的機械手掌放在了唐蘇木的頭頂, 像安慰弟弟一樣, 用力揉了幾下:“你又來了。我不信命，如果真的存在命運，我會把火力開到最大，將命運轟成拼都拼不起來的碎片。”

 唐蘇木輕輕嘆氣，無奈搖頭，不再聊這個話題:“我準備遵循命運的指引，去附近轉一轉。我們分開行動吧。”

 “注意安全。”林半夏沒有阻止, “我安排攝像頭跟著你。杜博他們正在遠程接入。”

 唐蘇木擺擺手，鑽過封鎖條, 順著硬幣直立的方向，走向對面的街道。攝像畫面一分為二, 左邊是林半夏, 右邊是唐蘇木。

 攝像頭源自林隊的機械蚊子, 拍攝起來平穩清晰。鏡頭裡的唐蘇木一身休閒裝, 明明是出外勤, 卻沒有帶武器在身上，閒適地沿著街道邊走邊曬太陽，跟任何一個普通路人沒什麼區別。

 經過自動販賣機，他朝裡面投了一枚硬幣，正是他剛剛如情人般注視的硬幣。

 五元硬幣，正好夠買販賣機裡最便宜的果汁，他摁了果汁的按鈕，咚咚咚幾聲，機器故障，兩罐果汁滾落到了出口。

 唐蘇木左手一罐，右手一罐，彎起眼睛，笑著低語:“lucky~”

 打開果汁，邊喝邊走，走到十字路口，正好結束紅燈的最後一秒，信號變為綠燈。

 唐蘇木經過馬路，慢悠悠喝完了兩罐果汁，站在路邊，朝垃圾桶輕輕一拋。

 罐頭完美落進正中心。

 他重新從兜裡摸出另一枚硬幣，讓硬幣在自己靈活的指尖跳舞，不斷拋起、旋轉、夾住，就這樣一邊玩著硬幣，一邊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從封鎖的街區一路走到繁華鬧市。

 正值午飯時間，社畜們一蜂窩出來覓食，街道上熙熙攘攘。唐蘇木逆著人群，一頭火紅色的頭髮被陽光照得耀目，惹得頻頻有人回頭觀望。

 他絲毫不介意這些目光，饒有興趣地打量著每一個在他身邊路過的人，猜測他們今天也許會發生什麼幸運的好事——

 直到一個黑帽子、黑長裙、黑口罩的女人與他擦肩而過。

 唐蘇木猛地停下腳步，差點旁邊拎包飛奔的西裝男。他眉頭輕動，回過頭，卻只看見茫茫人海。

 是誰？

 他食指放在耳機上:“杜博，回放視頻，找到所有剛才與我擦肩而過的人，我的靈感有觸動。”

 會議室裡所有人都是精神一振，很默契地兵分三路，各自負責60秒的監控內容，開始快速解析視頻內容。

 剛才與唐隊擦肩而過的人裡面，有西裝革履的年輕男性、撐著柺杖的老人、白襯衣的職業女性、抱著寶寶的媽媽、拿著冰淇淋小跑的小朋友……一共86名，他們的人臉數據被飛快解析、上傳、匹配。

 最後，無一異常。

 唐蘇木聽到解析結果，道:“從八十六名過路人裡，隨機抽一張給我。”

 說完，他又補充一句:“要容川來抽。”

 因為過於不幸而被點名來襯托幸運的徐容川:“……”

 他從路人裡隨機挑了一張，是一位身著黑色西裝套服、腳踩高跟鞋的女性，圖片傳給唐蘇木，他站在路邊凝神看了許久，搖了搖頭。

 “不是，八十六名都不是。”

 明明只看了一張，但他的語氣肯定，似乎篤定如果那個人是八十六之一，必然會被抽中給他看。

 會議室裡的幾位早已習慣唐蘇木的風格，徐容川道:“擴大數據匹配範圍，我們會對十分鐘內所有經過街區的人進行神態和身份分析，不過，預計需要一個小時以上。”

 林半夏聽到他們的聊天，在頻道里說:“我來協助。”

 這個世界上沒有林隊攻不破的數據，有他協助，效率起碼翻倍。幾人都進入工作狀態，只有唐蘇木仍然站在街區中間，靠著電線杆，注視著人來人往的繁華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