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53章 Anecdote



 岑芙再次往後面退了一步,搖頭,“你有你的留學計劃,我又怎麼沒有我自己的打算。”


 “你的計劃很好…”


 “但是。”


 哪有這麼容易。


 她忍著難堪和難以抉擇的悲慟,說出了最後一句:“這不是我的人生規劃。”


 說完,她在下一波眼淚墜落之前轉身離去。


 這一場原本應該擁抱著暢談未來的談判,以不歡而散結尾。


 *


 之後的日子,兩人不約而同地進入了冷戰期。


 日子過得煎熬又無趣,空白又難過。


 岑芙的生日要到了,這原本是她計劃的,會與許硯談一起度過的浪漫日子。


 可是臨近自己的期待,卻鬧出這麼一出。


 生活似乎總是這樣,越期待的日子,越容易被亂糟糟的意外攔截。


 事與願違。


 這一週多的時間,許硯談倒是每天都回家,躲避的人成了岑芙,她在家也儘量躲在屋子裡不出來。


 要麼就儘可能紮在宿舍裡,找理由不回去。


 纖纖問她怎麼了,岑芙也不願多說,把自己悶在情緒裡,越來越難過。


 6月24日這天,恰好週六。


 早上岑芙跟纖纖出門的時候,纖纖還問她:“你確定今天這日子,不跟許硯談過?”


 岑芙看了一眼纖纖有些擔心的表情,露出一個安撫的微笑:“嗯,誰說生日必須情侶過呀,想跟你們過不行?”


 “那當然可以了。”纖纖繫上安全帶,啟動車子,用怪調逗她,“走,帶你坐我這新提的小汽車!”


 “今天姐請你吃大餐!”


 岑芙碎碎笑了兩聲,“好。”


 而後,她扭頭看向窗外,在纖纖看不見的地方,岑芙又感到眼底一股熱。


 也不知道怎麼了,自己的情緒彷彿根本不受控,難過說來就來。


 渾蛋,她不理他,他還真就這樣冷落她這麼久。


 明明有錯的人就是他,就不能再主動一點嗎。


 岑芙抬手,不著痕跡地抹了抹眼角,調整情緒,不在朋友面前失態。


 纖纖帶她去了餐廳,她那大小姐的做派在幫朋友籌備生日派對這方面體現的淋漓盡致。


 關係比較好的幾個朋友都來了,託他們的福,岑芙暫時忘記了和許硯談的不愉快,這頓飯吃得很開心,禮物也收到了很多。


 可是這麼熱鬧的宴會,唯獨他不在。


 確實讓岑芙難以忘懷。


 下午,纖纖和駱杭兩口子開著車帶岑芙出去,說要去上次去過的那個郊邊湖畔燒烤,胖猴忙完手頭的事就過來一起。


 坐在車裡,岑芙抱著手機就看著和許硯談的微信對話框,好多次想給他發消息問他要不要一起來,卻又礙於面子和生氣,一次次關掉。


 到了湖畔,岑芙有些後悔。


 因為這個地方滿滿地都是五月份和許硯談留下的回憶。


 朋友們在後面準備燒烤,不讓她插手。


 岑芙蹲在湖畔發呆,手撐著下巴,指尖時有時無點著臉蛋,眼神發直。


 她在想,兩人會不會就因為這個最後鬧到分手,跟大部分面臨異國的情侶一樣。


 夜幕垂下,今天的時間進入倒計時。


 湖畔的溼霧沾染了她頻顫的睫尖,岑芙抬眸,眼神瞄準一個方位,忽然有些意外。


 湖對面,樹林的再北方向,有個白色的瞭望塔。


 之前來她竟沒有注意到。


 “纖纖,那裡是有個塔嗎?”岑芙指著遠處,回頭問。


 纖纖張著嘴“啊”了一下,笑意更深,“對啊,一直有,在上面能看見整個民宿小鎮的夜景,可漂亮了聽說。”


 岑芙起身,蹲太久了小腿很酸,她動了動僵硬的雙腿,興致忽起:“我想去看看,一會兒就回。”


 纖纖問著,嘖嘖抱怨:“用我陪你嗎?不過這兒有點忙,這胖猴咋還不來。”


 她搖頭,擺擺手,往露營地出口走,“我自己就行,有事微信聯繫我。”


 說完,她走遠。


 殊不知,她一走,幾個人忽然停下手裡的活面面相覷。


 纖纖聳肩,看著駱杭和雲跡,感嘆:“要麼還得說是許硯談了解她,就那麼斷定她肯定想去那個瞭望塔看看。”


 駱杭深深望了一眼瞭望塔,撥通了給胖猴的電話,對那邊說:“岑芙往那裡走了,跟許硯談通個氣。”


 “我們快弄吧,弄完好趕緊給他倆騰地方。”雲跡把小冰櫃裡的食材都拿到桌板上,笑吟吟催著大家快乾。


 ……


 即便是在六月酷暑,郊邊的夜晚山林依舊會讓人感到三分清冷,岑芙一步步往半坡上走的時候就後悔沒帶外套一起了。


 這條通往瞭望塔的路明顯經度假村修飾,一路的石板臺階,兩側也有矮樁路燈的暖白光相伴,不會烏漆嘛黑的影響視線。


 起風了,淡淡的風,力度全都被周遭的樹木削弱,到岑芙身邊的時候,只夠掀動她鬢髮。


 岑芙登上半坡,站到瞭望塔面前,拿出手機拍了兩張照片,然後低著頭邊檢查照片邊進去。


 瞭望塔一樓除了一個空的保安室以外是空的,進去直接就上樓梯往上走。


 因為一直盯著手機屏幕,沒有留意身邊的環境,直到岑芙走到二樓,她才發現。


 岑芙回頭,看向自己來的這一條樓梯,扶手兩側,全都被漂亮的桃白色木芙蓉花纏繞佈滿,散著淡淡的香氣。


 木芙蓉,拒霜花。


 同樣是薔薇科屬,它卻不同玫瑰的嬌氣和豔麗,淡雅而堅韌。


 夏去秋來,無論其他花花開花落它始終在那兒盛放,即便到了霜降時節,迎來雨雪它依舊不會被凍凋。


 可一旦木芙蓉凋落,就印證著凜冬的徹底降臨。


 她喜歡這種花,不僅是因為它存在於自己名字裡,更是因為這種低調的美,堅韌的美。


 她喜歡這種花,只跟許硯談說過。


 白色燈塔,芙蓉天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