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白 作品

第58章 Anecdote





 因為這個大腦只要閒下來一秒鐘,就會神經性地開始想那些她已經不願意再想的人和事。




 她忙碌著結業,辦理轉學手續,離開學校以後還要為自己在書店的兼職收尾。




 然後就是馬不停蹄的回家照顧爸爸,收拾搬家的行李。




 天氣炎熱,岑芙累得好幾次都有些低血糖發暈。




 可是她寧願自己這樣,至少,比閒下來強。




 悶了一週的天氣,終於盼來了一場雨。




 一場讓所有居民都直道痛快的暴雨,酣暢淋漓。




 岑芙下雨前剛到菜市場,等她買完菜出來雨已經下大了。




 幸好她帶了傘。




 可不幸的是,這場暴雨伴隨著風,岑芙一手撐傘頂著風,不讓它掀了傘面,另一手拎著菜袋子,懷裡還抱著東西。




 等到她勉強走到樓門附近的時候,身上已經溼了一大半。




 雨勢大到某種地步,一旦卷著風。




 只要身置其中,撐傘已經失去了所有意義。




 好不容易撐到了單元門,老舊小區的防盜門一般都形同虛設,鎖早就壞了,一推就開。




 而她家這棟樓的防盜門直接被居民用鐵絲拴著門把手,固定在一邊,讓大門保持持續暢通的狀態。




 防盜門敞著,讓風雨篩進了樓道里的水泥地上,淅淅瀝瀝散射狀的雨水在地上如潑墨斑點。




 溼潤了樓道里的乾燥。




 整個樓道串通著潮溼的土腥氣。




 岑芙收了傘狼狽地溜進去,單手抖落著傘面,任由自己手背上的雨水往下淌。




 她輕輕嘆了口氣,轉身的瞬間,整個人驟然停住。




 樓道一層,昏暗的地方停靠著一堆破舊得快報廢的自行車,落滿了灰塵。




 在溼潤的,佈滿腳印的水泥地延伸的前方。




 許硯談靠在牆邊,渾身溼透。




 她沒見過他這麼狼狽的模樣。




 應該是迎著暴雨走進來的,頭髮全溼了,還未乾的水順著他立體的眉弓滾到臉頰,最後到下巴。




 他眼下一片烏青,臉型似乎都消瘦了,哪還有往常倜儻恣意的架勢。




 身後的暴雨聲嘈雜強勢,聲勢浩大,像是能把整片大地砸下去幾分。




 身前倚在牆邊的他身形高大,微弓的腰含著隱忍的目的性。




 許硯談偏眼過來的瞬間,岑芙的心跳被這雨聲砸得驟停。




 兩人對視所爆發的力量,比著鋪天蓋地的暴雨還要迅猛強烈。




 一冷一熱,一淡一烈。




 無聲亦有聲。




 有聲,亦無聲。




 岑芙拎著菜袋子的手在背後緊了,她那雙慣會流轉眼波的眸子沒了任何情緒,對他。




 “別擋路。”




 她說。




 說完,岑芙拎著東西往前走,沒有任何理會他的意思。




 然而,在兩人擦肩的時候,許硯談沒忍住直接出手,攥住了她纖細的胳膊。




 又瘦了。




 許硯談倏地蹙眉,說得又快又急:“我錯了。”




 “給我個機會,成麼。”




 “你錯了?”岑芙鬆了鬆眉毛,好像有些不能理解。




 她毫無情緒地笑了一聲,輕描淡寫瞥了他一眼,“你怎麼會錯?”




 “你沒有錯。”岑芙回頭,盯著自己前方的水泥樓梯,“我也沒有錯。”




 “別再糾纏下去了,沒有必要。”




 “就算沒有這回事,我們也走不遠,就因為異國這一件事能冷戰這麼多次,你還不明白嗎?”




 就以當下的態度來看,兩人之間,好像岑芙才是那個最冷血最狠心的人。




 她每一句話都平靜得讓許硯談窒息。




 “他們說得沒錯,就是我把你玩了。沒有我爸爸這件事,我也遲早跟你分。”




 “你為你叔叔出了氣。”岑芙胳膊使勁,掙脫他的手,自己往後踉蹌一步,然後往上走臺階,一步一說:“我們享了不該享的富貴,現在全家遭了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