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酥麵包 作品

第104章 盛開至荼蘼 大章

    林薇薇瞥到汪言,趕緊招手:“快過來,馬上開始了!”

    盧媛媛小聲提醒:“舞劇和單獨的舞蹈不一樣,是有劇情的,你仔細看。”

    娜吾顛顛的臭顯擺:“這劇是一出重點劇目的雛形,現在琉璃排的算是中歌大劇的學生版,指導老師是我們學校的孫穎教授,如果演出效果好,小琉璃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娜吾的語速又快又急,汪言有聽沒有懂,琢磨半天才弄明白一件事兒——這劇牛比,事關前途。

    正要問清楚點,後場燈光也熄滅了。

    舞劇開始得猝不及防,汪言都沒緩過神來,黑暗中就響起唸白。

    “公元前33年,呼韓邪單于訪長安,求娶公主,欲和親。”

    “元帝允。”

    “帝不忍骨肉相離,欲以宮女充之,命有司徵選。”

    “眾女皆懼北方苦寒,避之唯恐不及,唯一女慨然摘冠。”

    “此女名王嬙,她淡淡妝,天然樣,眼含秋水,青絲如瀑,美貌無雙。”

    “只因得罪宮中畫師,便被草草敷衍,三年不得見帝。”

    “當她第一次踏上未央正殿,元帝悔之不及,而呼韓邪單于,一眼終生。”

    “此女,姓王名嬙,字昭君。”

    飽含著深情的唸白聲仍在耳邊迴盪,燈光便已漸亮,劉璃一襲紅衣,跪坐在舞臺上。

    她的一頭秀髮高高綰起,金色的髮飾熠熠生輝,眼瞼微垂,長睫毛在瑩白如玉的肌膚上印如墨痕。

    燈光打在她的側臉上,一股揮之不去的哀怨,透過眼角唇邊自然流露出來。

    而她捧著一件粗布衣物,雕塑般的跪坐,肢體語言是那麼的麻木、空洞、凝滯,好似一副失去靈魂的軀殼。

    配樂響起,以編鐘和揚琴為主樂器,節奏輕慢,顯得分外的單調、壓抑。

    宮女們登臺,大幅度的彎著腰,一步一滑、兩步一定的走向舞臺中央。

    她們就好似提線木偶一般,反覆重複同樣的步調,那種壓抑感簡直是撲面而來。

    汪言下意識的挪挪屁股,感覺有些不自在,表情亦隨之嚴肅起來。

    正坐在隔壁的傅雨詩訝然抬頭,嘀咕一聲:“喲?藝術洞察力還不錯麼……”

    幾個姑娘都側頭打量汪言,看到那副正襟危坐的架勢就明白,狗子最起碼是看懂了第一幕所要傳達的情緒。

    舞臺里正在上演的內容看似非常簡單,但實質上,卻是對燈光、配樂、動作設計、肢體語言等多種元素進行融合,構建出一種諧調,意圖是將觀眾們“拉”進劇情。

    舞劇不止是舞,還有劇,但是又不能像話劇那樣用臺詞來直接展現,所以更難傳達情緒。

    哪怕做到正確表現、正確傳達,到觀眾那裡,仍然存在一個閱讀門檻。

    文化素養、審美品味、藝術洞察力等等都會影響閱讀,讀不懂,就會覺得莫名其妙,在心裡默默吐槽:這是個什麼玩意?

    汪言其實沒看懂劇情,卻敏感的洞察到那種情緒,又是高智商的功勞。

    盧媛媛小聲科普:“這一幕叫做掖庭……”

    所謂掖庭,意為“宮中旁舍”,是宮女們居住、勞作的地方。

    劉璃和宮女們手中的衣服,就是在洗衣。

    壓抑的低音配樂,重複的機械動作,表述的是宮女們日復一日、如履薄冰的宮中生活。

    那種不見天日的枯燥重複,已經將宮女們摧殘到麻木。

    隨著她們的行進,獨坐一角的劉璃緩緩睜開雙眼,仰頭望天,慢慢直起身軀,最終站起。

    當她站直那一刻,嘴唇微張,似嘆非嘆,一股哀怨和憂愁破空而至,直擊汪言心靈。

    她在控訴現在的生活!

    王昭君,仍未麻木!

    只是一瞬間,汪言就讀懂劉璃所表達出來的複雜情緒,併為之激動不已。

    這不是舞,這是一種舞臺表演!

    漂亮啊,三萬!

    汪言正讚歎著,昭君卻又彎下挺直的身軀,用那種和宮女們一樣的沉重步伐,緩慢的向舞臺中央行去。

    時機未到,不得解脫,昭君只能按下心中那點希望的火苗,繼續做一隻逐漸枯死的籠中鳥。

    汪言坐在下面看著,感同身受,深深的代入到那種情境中。

    又過幾秒,隨著一個身著白裙的女子登場,配樂逐漸變得輕快一些。

    昭君就像一隻小鳥一樣,腳步輕快,衝向那女孩。

    “香溪,昭君的陪嫁。”盧媛媛輕聲解說。

    昭君與香溪溫暖對視,隨後邁著小碎步走場,突然間,宮外傳來一陣鐘琴樂聲,宮女們立即圍過去,側耳傾聽。

    昭君落在最後,輕靈的穿梭在人群裡,擠到最前頭。

    那腳步是如此輕快,惦著腳尖,如同踩著蓮花,讓她的個人形象愈發鮮活,再配合上那一臉憧憬的笑容,就彷彿再次升起了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幻想。

    絕了!

    汪言忍不住想要鼓掌。

    在燈光暗下去的這短短几秒鐘之內,劉璃憑藉著肢體語言和看不清楚的笑容,就準確的傳達出那種鮮活和美好,表現力真是強得沒話說!

    等到琵琶和瑤琴接進來,燈光漸漸明亮,宮女們跳起一支洗衣舞。

    這是真正意義上第一支舞,汪言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種感覺,只是把目光牢牢的鎖在劉璃身上,心中生出對“美”的無限讚歎。

    在這一刻,語言是如此的蒼白,根本不足以形容那種美好的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