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許 作品

第375章 可憐無定河邊骨

    曲江之畔神機營的駐地靜悄悄的,唯有留守的後勤兵卒將校場上的積雪一堆一堆的堆積起來,在校場上形成一座座“雪山”,整個營地靜謐而空曠。

    大部隊仍未回來?

    房俊有些詫異的抬頭看了看天色,覺得有些意外,想了想,並未進入營地等待,而是調轉馬頭,去往城西的金光門外等候。

    待到房俊趕至金光門外的時候,正巧趕上遠處神機營踏著積雪逶迤而來。城門外等候已久的家屬人山人海,堵在城門外翹首以盼,待得神機營到了近前,男女老幼的家屬便不停的呼喚自家兒郎的名字,場面混亂而感人。

    大抵是兵部傳出去的消息吧,房俊對於整個長安城都知道神機營抵達的時間有些疑惑,不過卻並不在意。

    即未回到營地集結,便意味著此時尚在軍中,兵卒不得擅自歸家,否則便是觸犯了軍紀,是要重罰的。不過不得歸家,不等於不能和家屬說話,一些家屬在神機營的隊列中尋到自己親人,便開心的呼喊著,被喊著名字的兵卒亦會開心的笑著,向家屬揮揮手,示意自己的康健。這些舉動往往會引發民眾一陣歡呼,情緒很熱鬧。

    然而有得意,便會有失意。

    那些一遍一遍呼喊著自己親人的名字卻得不到回應的民眾,一顆心便漸漸的陷入絕望,可他們仍然不願放棄,寧願相信自家的兒郎只是落在大後面,他們焦急的翹首向盼,心裡雖然感覺到了最壞的事情可能已經發生,他們的兒郎怕是回不來了,卻暗暗祈禱天可憐見。

    等到最後部隊全部在面前走過,這些失去親人的民眾才不得不接受眼前的現實,他們的兒郎再也回不來了……

    一時間,哭泣之聲瀰漫著整個西城門,呼喊著自己親人的名字,哭訴著一些哀怮的話,悲痛欲絕。

    漸漸的,那些安然回到長安的兵卒和親屬,斂去了自家的欣喜和高興,沉默起來,表達這對於這些失去兒郎的親屬的同情。

    自隋末開始,一代又一代的關中兒郎便離鄉背井,轉戰四方,他們譜寫出關中健兒一曲曲英勇無畏的詩篇,卻也將屍骨埋遍大江南北,漠北塞外。

    自古以來,戰爭便是如此令人無奈,有人生,有人死,有人衣錦還鄉,有人埋骨他鄉……

    房俊靜靜的坐在馬上,看著面前這一出人間悲喜,默然不語。

    戰爭是這世間最愚蠢的行徑,卻也是最不可避免的手段。別說是這民風愚昧社會落後的中世紀,即便是到了經濟騰飛民智開啟的二十一世紀,戰爭亦不可避免。